第99章(2/2)
展颜心中似是有什么霎那间一点而通,先前时而生出的困惑杂疑忽的顺溜解开,竟有些彻悟之感。又回味了一阵,瞧着展墨道:“大哥,那你呢?你现下是京里的将军,可我瞧着却又不甚大用,可大哥的本事远不止此,大哥不憋屈么?可若说封侯拜相为官做宰,似也非大哥之道,大哥所求是什么呢?”
“莫说封侯拜相易,一将功成万骨枯。“展墨淡淡笑一下,又平常道,“若我生在兵荒马乱之时,固愿驰骋疆场,征战四方。既然我生在国富安宁之时,何必为曲曲威名望挑发征战,累得无数人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便尽心值守,教京城百姓安定,或除暴荡寇,亦是得一无愧。”
展颜打小听多“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剑气冲而南斗平,叱咤则风云变色““马革裹尸还“等话,故而对李广霍去病诸多英勇将军万分敬仰。今听闻展墨一番话,倒是比平日自个儿所想更为深沉,不觉间已认同了展墨所言。由是更觉拨云见日一般,似是把一直糊在心头的纱影纸渍清扫洁净,心中一片畅明,犹如了悟禅机一般洞明透亮,不禁索性舒舒服服就势躺下以手枕头悠悠然道:“以前竟不觉得,同大哥说话真教人舒服。”
展墨瞧展颜如此,便亦学着在一旁躺下,亦以手枕头。
也不晓得当下是何时辰,遥遥远处能见农舍之微微烛光,争吵笑闹声纷繁陈杂,其间家禽飞鸟声混杂,蝉虫醉蛙之声裹挟,天南海北俱是一片嘈嘈;近处四籁俱静,风停云止,长烟一空,惟皓月一轮。
又不晓得过了许久,展墨轻声道明日仍有半日路程,还需早早歇下。展颜亦忧心同钱莫休一道儿去街上玩耍的担儿,便起身同展墨回了客栈。
回去见二人尚未歇下,钱莫休耷拉着眼皮打着哈欠咬着牙道:“若非晓得你俩是兄妹,我只当你们弃了我们灯下幽会去了呢,这个时辰了,也晓得回来。”又转头问一旁担儿道:“好娃娃,我说她没把你卖给我罢,这会能去睡了罢。”
展墨教钱莫休呛得一时语塞,展颜不甚以为意,笑道:“是不该回得太晚了,只是忘了时辰。”便去瞧担儿,见担儿精神尚好,尚意犹未尽,眼底却有几分困倦,听莫休这话便是说在等她了?忙笑着同担儿温言细语道:“快歇着去罢,明日还要早起呢!明儿就到家了,那时我带你好生玩去!”
担儿显是愈发困了,听完点点头道声安便同莫休进房睡去。
展颜原托付担儿同展墨一道,只因展墨自小独寝独住,真真不知如何哄慰孩童,加之其平素冷面少语,不擅言辞,故拘得担儿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喘,是故钱莫休一面打趣展墨一面教担儿跟了他去,这二人倒相处得融洽。
眼见着担儿同钱莫休进屋睡去,展颜嘻嘻笑起来,打趣小孩儿也怕展墨,忽又想起展墨如此性子盖因幼时不与爹娘一处故而人情生疏,忙又止了玩笑;展墨先时见展颜打趣,心中虽是无奈却亦颇有几分欢喜,见展颜又止了笑如何不晓其所思所想,便又添一丝惆怅,却是又有些好笑,又怕展颜自责,便只作不知道:“你也该早些歇下了,快些回房去罢。”
展颜忙笑着道了晚安,二人亦各自回房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