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2/2)
他的语气轻弱无力,甚至有些可怜:“难道真的德行有亏欠么?难道朕奢淫骄纵,朕不够施行仁政,不够招贤纳谏么?苍天啊……”
他像是一只濒死的白天鹅一样垂下头,露出修长的脖子,又缓缓抬起头:“太子,你说说看,朕哪里做的不好,做得不对。你一直在劝谏朕,朕一直觉得你说的不对,如今也只能试试看了。”
太子欲言又止,他虽然忧国忧民却不傻,假若现在说了实话,父皇固然会言听计从,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会秋后算账。亦或是,假若听了我的话还没好,就怪我了!
“儿臣并无良策。近日来在读父皇登基时撰写的‘治国十策’,颇有所得。”太子机智的举出了皇帝自己说的话,写的策略,再三表示这特别对。
皇帝心里头稍微好受了点:“我老了,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太子擦了把汗,按照母亲的嘱咐说:“父亲,天下承平无事已有多年,您亲阅库藏,见财货充盈,米烂成仓。父皇您为多年治国之所得有些志骄意满,也属常理。况且,多年无有灾祸,您心里头只顾着为天下苍生着急”
事实的真相谁都明白,灾祸会导致流民,流民要吃饭要住房子就只能去讨饭。各地官员为了维持自己区域内的治安不能让他们进城讨饭,又会因为贪污及扣门、没有大局观念舍不得拿出仓库中的粮食赈灾。流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饿死,要么造反。
假若一群人都是老实人,就会卖儿卖女乃至于饿死,如果其中有一个人不是老实人,就会带头杀官劫粮,造反。
对于皇帝来说,死些人没什么,不能闹到谋反。
皇帝担心的正是这个。他又和太子商量了一会,再次问:“我老了么?我的头上有许多白发。”
太子心里头苦笑,又按照老婆的嘱咐,跪了下来,解开自己的头发:“您看,儿子也有了白头发。太医说是肾火太旺,上冲天灵,烧白了。您若真的老了,太孙就不喜欢跟您一起玩耍啦。”
皇帝愉快的接受了这个解释,重振精神:“好了,传朝臣们入宫商议救灾一事。”
一直商议到深夜,这才各自散去。皇帝去找皇贵妃这朵解语花说话,太子也回去找自己老婆。
太子宫中没有幕僚,虽然有许多教师和官员,却都是忠于皇帝的人,能给他当幕僚跟他商量事的只有太子妃。
议事的大政殿距离东宫颇有些距离,太子坐在暖轿上被人抬回去,一路上陷入了沉思。
暖轿不知不觉到了东宫,黄门官轻声说:“殿下,太子殿下。殿下?”
太子被惊醒:“嗯?怎么了?”
“已经回到东宫了。”
有人掀开夹棉的绸缎帘子,太子伸出手,搭在黄门官手上,有些僵硬走下暖轿。东宫的正房同样的一排五间,门开在正中央,侧边是饭厅,厅中灯火通明。
太子饿的加快脚步走了进去,看到桌上有一只火锅,放着炭火,正在热腾腾的保持温度,桌上有些蔬菜和鲜肉。妻子真坐在旁边,在烛光下娴静的缝着衣裳。
“娘子,我回来了。”
“我知道。”太子妃头也不抬:“锅里给你炖着豆腐和笋片蕈子,你先吃一碗,再慢慢的下鲜肉。”
锅里的汤是鸡汤,豆腐在其中不知道炖了多长时间,每一个孔洞中都灌满了鸡汤的鲜味。
一名黄门官站在旁边,挽起袖子,给太子涮肉。
另一名黄门官站在太子身边,手里捧着温碗,正在烫酒。
雪青色的小碗小巧可爱,通身的釉色是冬日初雪的冷冷淡绿色,似绿非绿,似白非白,轻薄的如若无物。碗里只放得下三块豆腐,一块笋尖儿,一只香菇,已经堆的冒尖。
太子吃了这些东西,搁下筷子,喝了一小口药酒:“康城郡王,季门关守将宗祥,麦城守将季明镜不幸溺毙,父皇命我前往边关安抚将士,提拔人才。”
太子妃手里的针一出溜,扎在自己手指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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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岐殿典故出自‘帝鉴图说—宋仁宗’
糟糕,我已经逐渐掌握图兔的思维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