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2/2)
随着众生员的目光朝西面汇聚,一位形容微胖,约莫四五十岁的,带着两翅黑帽,穿绯袍孔雀补子的官员在两边低阶官员的簇拥下缓步走向正厅。
赵钰垂眼,高泽明除了体态丰腴了,容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赵钰随其他略带惶恐的秀才同起身,鞠身行礼。
各位官员随列各自座位,高泽明坐在上座主位,捋了捋胡须,圆脸露出笑意,道:“各位就是今年的英才,果然都是不同凡俗。不要拘束都坐吧。”
一省提督学政,堂堂三品大员,对这些刚踏入士林一只脚的生员来说实在是仰望的存在。早忘了做题时把出题人骂了几十遍。
高学政,“高截义”。考过了他出得题,还是觉得他有几分亲切的。
众生都颇为高兴的回到座位上。
右尊左卑,高学政的眼神扫过赵钰的位置,不成文的规矩头名都是坐在诸生的右上第一位。他朝赵钰看了一眼,道:“你就是赵钰?是否有字?”他之前听人提起此子,还未听闻有字。
其他生员一听都很是羡慕,高学政竟知道赵钰的名字,听这话还要给他赐字。
赵钰起身恭敬道:“正是学生。学生未有字,但家父临终时求得学生湖北的老师在我加冠后赐字。”
他前身时的老师,黄鹤之老先生确实是湖北人。至于父亲临终遗言不过是他的托词,他并不想被高泽明赐字。
高学政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道:“原来如此。”
接下来会宴的气氛有些低迷,在坐官员哪个不是老油条,岂不知原因,都暗叹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作诗答谢天地君师父母还是要的,虽然做出的诗都格式僵硬,但氛围随着生员和其他官员的发声渐渐缓暖过来。
一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入厅堂,到高泽明身旁。看打扮和气质应该是高泽明的幕僚。男人在高泽明耳边嘀咕了几句,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赵钰看到高泽明的脸上拂出喜色,对上他的目光后立马转为怒色。
高学政手拍桌子,茶盏混着茶水滚到地上。“段知府你果真大胆!”继而怒目赵钰,“像汝这等不忠不孝的奸诈小人竟然参加科举,还夺得头名,置我安徽学子颜面何地?”
下面的人本就注意高学政的与他幕僚的动作神态,声音都小起来,现在高学政突如其来的怒火让他们全懵了。一时间鸦雀无声,静得可闻针落。
底下,一同穿绯袍,袍前绣有云雁的削瘦男人站起,他眉头微蹙道:“学政何故大怒?在下实不知做了什么大胆的事。”
这人应该就是庐州知府段乐贤,接着赵钰站起来:“不知学生所犯何事,让学政认为在下不忠不孝?学生自认为仰之不愧于天,俯之不愧于地。不忠不孝的事学生绝不会为,否则天神共怒,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因为这次的院试是高泽明出题主持,他是赵钰的座师。老师对他下的“不忠不孝”评语几乎剥夺了他的仕途。若是就此认定,为他的前途乃至人生都带来巨大的毁灭性灾难。
即使稳坐高台多年的赵钰也不禁心跳如鼓。这是一场不知道的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一点前兆。他现在不知事情的头绪,但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天地国家的事。所以他愿对神起誓,以清自己声誉。
众人唏嘘,这么重的誓言“五雷轰顶”,许是其中有内情。段知府道:“学子声名如何重要,想必不用下官赘述。还望学政慎言。”
其他与段乐贤交好的官员也纷纷劝解。
不见不棺材不落泪!高泽明冷哼一声,示意幕僚把信递给段知府。
段乐贤一目十行很快扫完信的内容,脸色也变得铁青。
“学子众多,下官未能核查出他的披露,实乃下官之错。只是……”学子来庐州应考,理所为他勘察出了事他责无旁贷。段知府话锋一转:“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奸小恶意诽谤,不仅毁了一府颜面,还毁了一个生员一生啊大人。高大人理应将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余下的学子也纷纷求情,不是他们乐于助人而是事关科举,若盖上黑印,同考场的考生都要受到牵连。“还请高大人明察秋毫。”
段知府把信递给赵钰。
信里大意说他卖嫂求学,为人自私恶毒。赵钰看完后内心掀起骇浪,这封信的主人定是恨死他,欲置他于死地。
赵钰让自己镇定下来,快速把事情梳理一遍。怪不得他问赵母陈氏在哪里,她的回答情理上并不紧密,那日神态也与异于往常。若是马氏为给他筹学费把儿媳给卖了,是极有可能的。
但不论真相如何,只要事情发生了,这件事都要算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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