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内(2/2)
陈皎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她早就感觉到赵钰对她的态度了。她抖抖外袍,看有没有其他物品掉落。这是在她自幼被母亲形成的习惯,以致成年后一直保留。
平日都是衣服的重量,赵钰叶不喜欢装东西,一般都是在腰间挂钱袋玉佩之类。而这次却抖出了一个荷包。
碧波朵朵,翠柳几缕,鸳鸯戏水。
她抱着衣服捡起地上的荷包,望向赵钰,他身上的外袍以前未曾见过,最近又没添置衣服。赵钰嗅嗅怀里的衣服有股淡淡地大红袍茶叶味道。
赵钰内外兼修,形容俊朗,日益风质超逸。而且在古代他这时正是风流多情时,与其他女子同情合乎常理。
“叔叔早睡,我退下了。”只是,陈皎双眼微微放空,内心逐渐被白茫茫占据,这个家这么快就要住进新得人?
那人才会是名正言顺的掌务人,届时她的身份一定会很……
哐啷一声,陈皎撞到书桌角上,就要扑在地上。赵钰里面稳住桌面上粥和墨汁以防撒到她身上,然后眼疾手快拉住陈皎。
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这么不谨慎,日后侍奉婆母妯娌之间不得被人指责,届时丈夫不在后宅如何相顾。想到自己的弟妹和王氏之间龌龃,他刚想出声告诫几句。
就见被他拦住的少女半蹲在地上,抱着他的衣服。赵钰凝目,灯光下女孩儿长长的睫毛映衬在苍白透明的肌肤上,似薄透的双翅蛾子不知归途的迷茫挣扎。
赵钰有些不解陈氏的神情,连方才逾越之行的不适也压下去了。忽喜忽悲,忽动忽静,他两辈子都没这么大波动过。
陈皎整理仪容从书房出来,外面月色放白,庭院如积水空明,几乎不亚于白昼。“夫人,晚上还是冷得紧。”婆子为陈皎披上披风,再接过她手中衣物。见她神色莫名与平日活泼大不相同。
“夫人您最近是有什么郁结吗?”
陈皎缓步轻移,赵钰仅给自己配了一个书童,却给自己配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贴身伺候。他产业未兴,人情世故书本笔墨都是用钱,对他自己节省许多,对自己宽裕。
“于妈妈,二叔年纪也不小了,定亲肯定该到了。若家里添了个……“赵钰添了妻子,她尚未找到出嫁的合适人选,毕竟不是买卖是关乎一辈子,她该如何自处。
好相与也就罢了,倘若不好相与呢?
她垂眼落寞,这里终归不是落脚地也不是终点。
“夫人。”于婆子以前就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虽然地位不起眼,但耳濡目染了些内宅私斗。“我瞧着二爷是个面冷心热的,定不会薄待长嫂的。家还是他说了算,您别担心。”
于婆子见识比陈皎房中的其他三人都广。古今不一,一些风土人情以及人情世故陈皎也会问她。以致在陈皎房中地位颇高。
她看着四周无人,跟上陈皎的脚步,继续道:“虽说如此,夫人您现在年轻貌美,难免妯娌间猜疑。”
回到房中,晚上值夜的丫鬟为陈皎拆卸朱钗,净脸抹香膏。她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头发光滑无匹,乌黑垂落腰际。
陈皎不是苛待的人主,她逼迫自己忘掉从前,不代表顺从错误的意志。对伺候她的多是温和相待,她熬夜照顾赵钰,也只叫轮换着一人值班。
赵钰已经把她房中下人的契约交给了她,今天值夜的丫鬟是芋子,签得是活契,性情活泼,单纯可爱。
“夫人您可真漂亮。”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芋子拿着梳子小心梳乌黑的云发,“我要是有您一半……”
“芋子,你去睡吧。”于婆子打着帘进来了,手里提着一盏灯,“老婆子今晚睡不着,我来侍奉夫人就是。”
陈皎摆摆手:“那你就去睡吧。”
于婆子年纪大了,做事却更加贴心仔细,先是用梳子蘸了点水才给陈皎梳起来,比方才更加顺滑好梳。她站在身后,烛火的光晕摇曳少女雪白的肌肤。
于婆子叹了口气。
在寂静的夜里很惹人注意。
陈皎疑惑问道:“于妈妈怎么了?”
她手顿了一下:“夫人尚未二八年华却要守寡,老婆子想到自己孤苦伶仃半辈子,心下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