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不守舍（2/2）
“你先别着急，我去网上给申杰留言，看看公司有什么办法没有，一旦有消息我就给你电话。”我说。
“好的，谢谢！”黄丹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立即登录MSN给申杰留言，但他似乎离开了座位，没有回复。
过了没多久，我接到了庞彬的电话。庞彬是我们公司的平面设计师，西江人，和我年龄相仿。他在电话中告诉我有很多同事刚从派出所出来，我一阵惊喜。他又说还有司华辉、夏振兴、唐星、常建军等人没有出来，我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看来事态还是比较严重。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华辉他们会被拘留吗？庞彬说是江南来的公安，难道大家会被带到江南去？
江南，这个名字好吸引人，因为上有天堂下有江南，如今却如此令人心生厌恶。然而怎么会是江南公安呢？我迷惑不解。
庞彬说：可能是Sinpay在江南那边出事了，听说有人通过Sinpay洗黑钱。
我还是觉得奇怪：那为什么华辉没出来，华辉之前也没做过Sinpay啊。
庞彬说：那就不知道了。
我进一步推测：会不会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易乐园了？
易乐园是我们为新思维公司建立的娱乐网站，完成sinpay支付平台的上线以后，申杰组建新的团队，我是技术主管，华辉是研发工程师。
庞彬也同意我的推测，并说：我现在都不敢用电话了，今晚我会开始关机，你记下我老婆的电话吧。
我说：好的，我们都谨慎一点吧。
我们挂了电话，我想起来陈宇已经出来了，有必要给他打电话打探一下消息。接到电话的他正在和其他刚出来的同事吃饭，他们刚刚经历一天的审讯，惊魂未定，我问起他们在派出所的经历，他说他们问了我的工作范围，还一个劲地要陈宇劝说我们去主动自首，否则会在网上通缉我们。
我不愿再听下去，通缉我？什么时候我会变成通缉犯？他们凭什么通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也难以将昨天、今天这样的事情连起来，我干脆挂了电话，什么也不愿意再想。
我一个人坐在写字台前，双手遮面，思绪万千，我没有心思出去，整个下午魂不守舍。
但我还是继续关注着MSN的信息，到了傍晚，右下角的头像终于闪动了，我看到申杰发来的留言：公司正在和律师开会，讨论下一步的处理方案，你们别着急。
短短一行字，让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对啊，律师应该会起作用，能够为我们维护权益，不是吗？
可是，第二天，我听黄丹说华辉他们已经被送进南湖看守所，事态开始进一步恶化。
我依然不敢出去，仿佛外面到处是饿狼，随时准备攻击我这只温顺的小绵羊。
庞彬用他老婆的手机打电话过来了，主要是问问我是否安全，或者打听公司有没有新的消息。
我们相互打探消息，又都感到害怕。庞彬说准备回老家躲到大山里去，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却笑了，有那么严重吗？如果这两天没有动静，我想我们应该都安全了吧。我极力往好处想。
我们的商量自然难有结果，因为我们总是抱有希望。前些日子我们还在一起聚餐，公司老板声称我们将会进一步扩大业务范围，正准备拓展澳门地区的业务呢！去年公司的年会上，申杰还特地针对我们所从事的行业将咨询律师的结论公布给所有员工，强调我们是合法合规的互联网公司，让大家不用担心。
可是如今，公司高层都在事发前一天离开了中国，公安没有抓捕到公司高管，会不会只抓员工作为替罪羊呢？而现在的替罪羊是否足够呢？这些我们不得而知。
我想着，仍然理不清思路，未知的恐惧仿佛要将我拉入无边的黑暗。
我们挂了电话，小曼过来叫我一起出去走走，我说你带女儿下去吧。因为我毫无心思。
小曼刚下楼，我的手机又响起来，我抄起来一看，是Alice。Alice此时来电话是为何事？离开新思维已经有两个月了，难道她也跟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Alice之前是公司的网页设计师，负责易乐园网站的原型设计及用户体验设计，去年通过了司法考试，春节前便跳槽正式加入律师行业。
我站在小房间的窗前接电话，黄昏已过，夜幕已经降临。
“东方明，你没事吧？”Alice关切地问。
“我没事，我听庞彬讲你也被他们带去调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问道。
“是啊，他们已经跟踪我两个月了，我告诉他们搞错了目标，他们居然以为我是大陆的老大。”Alice气愤地说。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我急切地问。
“我跟他们讲事情完全不是这样，我只是公司的网页设计师，而且早就辞职了。后来他们经过多方论证，相信了我说的话。” Alice解释道。
“能出来就好，他们有没有问起我？”我感到担忧。
“问了，他们问我认不认识东方明，我说认识，他是公司的一个技术人员，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不过，现在他们因为没有找到你，当时给我放话希望我劝你去主动联系他们，否则会全国通辑的。而且我现在安全了，如果你要去，我可以带你去的，毕竟我现在跟他们混熟了。”Alice的说辞让我感觉她正在被利用，俨然不像为我着想。
Alice和我年龄相仿，九十年代末毕业于一所中专学校，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南雄这个大城市奋力打拼，她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雀斑，然而她非常勤奋，不但参加自学考试通过了大学本科法律专业，还通过了难度极大的全国司法水平考试，作为女生，这是极其不容易的。
但她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说动我，反而引起我的警觉，我问道：“你这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啊！可是我担心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也是，这也是我担心的，你有小孩，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也无法担保你的安全，你要认真考虑考虑，如果你确定要去，可以给我电话。”Alice似科说得滴水不漏。
“好的，我再好好想想吧。”我异常冷静，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已经排除要去的打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小曼听我打电话，过来问是谁，我便将Alice所说的话告诉了她，她一脸忧郁，着急地说：“你千万别去，万一去了和华辉一样回不来，那我们怎么办啊？我们不能离开你啊！”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能离开她们，我的女儿，我的老婆，我这个完整的家庭需要我，我不能一走了之。
小曼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泪光，我感觉到她的难受，轻轻揽住她的肩，什么也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