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色角落（2/2）

民警用钥匙打开铁门，用命令的口气催我进去，铁门照例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站在门口，门里的人对我说：“喊报告！”他表情严肃，似乎在依例行事，我像机器人一样喊完报告，踏入监室，就像进入笼子一般，因为铁门在我身后“咣当”一声关上，那声音似乎在宣告我已经插翅难飞了。

这个监室略显简陋和陈旧，水泥地板，墙壁已经灰暗，相比“南看”又显得低矮一截。

不容我细看，此时已经有几十双眼睛的目光向我射来，是的，这个监室虽然不大，但人还挺多，齐刷刷地坐了两排在板床上，大家似乎正在召开学习会议，因为有人正在发言讨论。

门口的黑脸问我：“从哪里来？”

我冲他一笑：“南雄。”

他有些好奇地追问：“啊？从南雄来？你在那边待了几天？”

我答：“有七天了。”

黑脸说：“那你先到板上去。”他吩咐我坐在一个空的地方，接着安排另一个人：“张起义，给他拿双拖鞋和号衣。”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光头从板床下方掏出来一件又黑又脏还带着霉味的号衣递过来，叫我穿上，还指着地上说：“这是你的拖鞋！”

我也顾不上是脏是臭，只得将这号衣披在我那破洞满身的夹克外面。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大家正在讨论着怎样维护好监室的秩序，等我坐下来时，有几个人轮流站起来发言，可我刚一坐定两分钟，他们的演说就结束了。有人率先鼓起掌来，监室里便响起热烈的掌声。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听到监室那头传来的声音，原来还有一个人半蹲着在另一头呢，貌似在主持这个会议。这时，我旁边坐着的一位面貌清秀、皮肤白皙的小伙子示意我站起来。

大家侧目而视，有人则在嘀咕讨论着什么，但声音极小。我想都没想就站起来，挺起胸膛，面向两边的观众，开始介绍我的名字。

“因为什么事进来的？”有几个人争着问我，这种问题在这里就是问候语，就像在外面问你是哪里人一样。

“网络赌博。”尽管我极不情愿，尽管我自己都不认同，但每个人都被贴上了标签，那就先不急着澄清，只是平静地说出来这本与我不相干的罪名。

有人还在发问，有人示意我可以坐下来了。我一坐下，白面小伙就问我：“那你喜欢玩网络游戏喽！”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我，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似乎我一定与他有同样的嗜好，可我比较扫兴地回他：“我从不玩游戏。”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刚才的主持走了过来，坐在离我不远的空位上，他头型方正，下巴外翘，眼睛斜眯着看人，看得出近视程度不低。

“你在南雄时是哪个看守所？”他一上来就开始问我。

“南湖呢。”

“我之前被关在海盐看守所。”没想到他在南雄还有关押的经历，我有些吃惊，只听他继续问道，“你在那边羁押了多久？”

“七天。”

“我当时也差不多。”

“那你是怎么回事啊？”对于一来就找到从南雄过来的人，我感到一种亲切感。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但旁边很快有人帮忙：“诈骗。”

“你是怎么回事？”见有人回答，他也不解释，径直问我。

“我们公司之前做了一个娱乐网站，涉及到网上体育博彩，现在严打查到我们公司，说我们做网络赌博。”我尽力简短。

“那你主要负责什么？”

“我是公司的软件开发组的组长，主要做支付平台。”我毫不避讳。

有人见我们聊得起劲，也插进话来：“你们是同行，他以前在大学教计算机。”

“原来是教授啊，多多指教啊！怎么称呼啊？”我谦逊地朝他拱拱手笑道。

陈博被我的恭维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地说：“不是教授，只是讲师。”

“他叫陈博，我们叫他博士。”那人插话道。

原来他叫陈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