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莫说从军,她此前的任务让她足足在军中待了半年,只不过旁人一直以为她在游历罢了。
张元渠呆滞了片刻,挠头道,“你可别,要是张太师知道是我把你给撺掇去的,怕不是得抽死我。”
张太远连先帝都抽过,更勿论是张元渠了。
谢仪道,“从前勤加苦练,是为了防身,后来努力,是为了健体,也并无不好。”
刘若然温和一笑,俊脸带着暖煦之色,“你这话要是叫书院里的人知道了,怕是要气晕过去。”
张元渠也是一脸赞同的语气,“上次骑射,箭箭射中靶心,你知道事后张太师差点把牙都笑掉了吗?”刘若然在下面踹了他一脚,嘴上尽是没个把门的。
谢仪坦然言道,“我打小力气大,若是论技巧,自然比不得二位。”张元渠和刘若然都是富家子弟,这从小骑射的功夫就不能落下。
“行了,好你个谢仪,你怕是把刚才的话题都扯开了。”张元渠恍然大悟,看着谢仪的小模样宛如被背叛了一般。
谢仪:……
刘若然强硬地把好友的脸给扭回来看着饭菜,温柔笑道,“子远,你不用理会他。”
吵吵闹闹过了午后,三人也各自散了,毕竟解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踏上科举之路的开端。张太远明面上对谢仪信心十足,偶尔还是会考察她的功课。
谢仪回到住处,收拾了略显凌乱的桌面,落座后却是怔怔出神。
片刻后又是轻笑,投胎男儿身固然逍遥自然,但事实如此,再多想无益,谢仪垂眸捡起书卷,细细品读,如此又是半月。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偏生又是解试开考日,有考生的人家都安不得心,就连祭祀上香都容易走神烫手,分了心神。
科考如何容易,当真称得上万里挑一。
考场前皆是来送行的考生家人,数千年光阴如此,这等考前焦躁的模样还是依旧未变。
谢仪排了接近个多时辰的队伍,才快轮到了她。
刘向河恰在她前面,冲着她得意一笑便进去了。他虽和谢仪没什么矛盾,然一直被压着,心中也是不舒畅。
身份文书,画像,考牌,书箱一一检查过后,谢仪镇定面对着士兵的冰冷视线,脱下外衫检查了手臂等处是否有字迹,其后又换了身新衣裳,待另一人在谢仪的名字画了个圈后,就说明她合格了。
她为了平安入门,全身上下甚至连手指粗粝都做了伪装,女子天生手软柔些,谢仪又面白唇红,生得好看,连画押的人都多看了几眼。
漫漫长途,谢仪花费了数年光阴,总算是踏入了科举的开端。
解试共三场,第一天考的是经义,第二场是诗赋,最后一日考的是策问。
谢仪提着书箱领了牌子,在一排排狭小的格子中找到了自个儿的房间,提着书箱进去后,这格子间就几乎容不下别的东西。
一桌一椅,其他的杂物少许,谢仪把书箱的东西一一取出来,不多时便听到了鸣炮的声响。
开始发卷了。
谢仪收敛心神,望着那平摊开来的白纸黑字,开始研磨墨水,一下又一下旋磨着,仿佛连心神也安静下来。
经义于谢仪并不算难,张太远擅长此道,谢仪早被磨练。沉思良久,她提笔而就,洋洋洒洒,几乎不曾停下。
距离谢仪两排开外,刘向河握着毛笔,抖着二郎腿抓瞎,来往巡逻的人多看了一眼这人,认出是虹县当地的浪荡子,也平淡掠过去,只防着不出事便是。
刘向河咬着笔杆,除了卷首家状抄写完毕后,时辰过去有二,他只字未动。
刘向河出身虹县本地商户,虽是商户,父亲刘中元的嫡姐是虹县县令的夫人,有这一路的关系,刘家在虹县横着走倒着走都没人敢惹。
刘向河拎着笔匆匆写完经义,想起父亲的话,“吾儿,莫要担忧,此次你必定榜上有名。”他得父亲吩咐,心中虽有担忧,却以激动为要。
此次加开恩科,可历年淮南路的解试名额约莫百来人,可谓千中取一,争破头颅。
这厢刘向河心绪万千,谢仪已经做完经义,开始检查起来。经义难在破题,拗在下笔,然可自由批注,借他家道理说自家话的文章不在少数,风行自由,可立意新奇。
不过前些年有考生为了博得眼球,过于曲解圣人言,考官大怒,当即罚没资格,其中需斟酌的还有许多。
前两场都没出大碍,谢仪在诗赋上向来一般,平平无奇,尚是中上之资。她对此心中有数,并未强求这科。
两日倏忽而过,眨眼便是策论这最后一场。
谢仪方拿到题目,便听到遥遥相隔,有考生愤而撞墙,呜呼哀哉:“二十年前此夜中,一般灯烛一般风。不知岁月能多少,犹著麻衣待至公!”*
悲怆之意,让人涕零。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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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刘虚白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