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中）（2/2）

涂文拣了颗羊球吧唧吧唧地嚼，说的话都喷膻气儿，“他有个混世的兄弟才找到的我，说想挣一笔救你老子，去找个叫邵锦泉的老社会，他找中保在，你读书不行又不是个能人，你耍狠卖命替他解个尾绞，好歹能吃上两天药吧，好歹是个命啊，是你老子啊。我想是诶，横竖不能就让他这么死吧。我就来了，耍狠干坏事儿，认大哥认兄弟，他给我佣金，我带我爸到大市治，鸡\/巴的名医面诊就给五分钟，瞥了片子说基本治不了。嚯他那嘴，别看病了算命去吧，他说完我爸就没挺过那月......然后，就。我就一直跟着泉哥混了。无聊不？”

可你觉得人的崎岖一生，有趣的事儿能有多少？

“我属于野大的。”涂文歪歪扭扭地仰在椅背上，啤酒一口就一口，淌出来的染湿了下巴，“我原来还是挺想结婚的，我没妈么，老子也不管我，我说我非得娶个好女孩儿生几个乖伢伢，我非得给他养得漂漂亮亮幸幸福福的。后来曹露她家里人说我地痞靠不住，搞不好就守活寡那次，我才回神儿过来，是！”头往下一磕，易拉罐朝桌上一掼，“操，真对，我也想太美了！但凡长脑子的就不能爱我呀，要把一辈子托付给我，那社会不完了么？”

都不说话，看着彼此，眼睛比夜深。涂文用掌托着下巴，又变得笑吟吟：“泉哥收小弟，喜欢要没爹没妈的，要么有也等于死了的。”

柳亚东：“我爹妈没死，也不是有也等于死了。”

兰舟夹了一块羊蹄筋，吃的时候烫了嘴，疼得他一激灵，眼睑很快湿润。

“是找不到了。”

涂文笑得像个小孩儿，拍桌子蹬腿，高声道：“哎我去你姥的！那不他妈一样儿么！找不到就是死了！我说的！”

不要。柳亚东心里说，不会死，我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