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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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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不远,很快到了。铁轨锈迹斑斑,很难想,这儿隔三差五还走几辆南下北上的货运火车。沿途煤渣许是车上掉的,逐日积蓄,铺成了道床,这不就是五湖四海么?沿途两侧是灌木,不经打理反长势凶悍,明明就是矮丛,却荫影遮翳,质密出林的意味。灌木还真不认得,绿得灰头土脸,不是假连翘就是女贞。轨道不平,轨枕间是积洼,存留有褐黄的浑水,有的细看,里面是枯枝爬虫,再细看,没准儿就泡着窝蝌蚪。

一截铁轨妙的不单是它有寥落的意蕴,更在人总分不清它哪头是起始,哪头为结束,左看右看,盯着死看,它都是无限延伸,细长得不知所终的。

风吹到这儿暄腾腾的,前额头发翻飞,柳亚东站上一根细溜溜的钢轨,歪着朝前走。

他面朝一处,闭眼,朝前比瞄准的手势。

“船儿,这是北边么?”

兰舟站上他对过那根,也沿边边朝前,双臂平聚维稳,结果两步就歪跌下来。他朝前望,琢磨说:“是南吧,那边不是县南方向么?原来你南北不分啊。”

“我那是......疏忽了。”柳亚东嘴硬,他一百八十度转弯,“那就这头,北京,北、京。”

“隔着一个大河北呢。”

柳亚东对他笑:“管他妈河北呢我。河北是不是有火烧?”

“不知道。”

“我奶奶以前管河北人都叫老驴。”

俩人面对面,四手牵住,上身前倾呈个A字,颤巍巍地横向平移,像小学玩儿的集体协作游戏。

“那——那头就是香港呗?”柳亚东下巴朝南一扬。

兰舟打击他:“是湖南,跟江西。”

“烦不烦?你越过这两个。”

“那就是广东。”

地理不错啊,这他妈是故意对着干呐。柳亚东手冷不提防地朝前一扥,兰舟就撞上他胸膛。

“你不是要去香港么?”他在他耳边儿呼气。

兰舟心里说:我小时候还说,我想坐着飞船上月球呢。

“你想说,我一直沿着铁轨往南就能到香港,你沿着铁轨一直往北就能到北京?”兰舟问。

柳亚东看他像看个傻子:“我想说个屁。那套都骗鬼的,还走到?没出省你就死路上了。”他顾自笑,笑完又问:“再说......我俩为什么要分开走?”

兰舟不答。

灌丛里窸窸窣窣。柳亚东脸贴下去,和他鼻尖相抵:“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我现在是为你活的?你没记住?”

不等反应,柳亚东突然松开他,裹紧外套,躺倒在铁轨中央。

兰舟脚尖踢他,蹲下拍他,捏他鼻梁骨,“哎,你疯什么?”

柳亚东望天幕:“神经病吧我?我在想,等下会不会有火车过来。”

“你想寻死?”

“狗屁。”柳亚东笃定摇头:“我真不想,我就是感觉一下。以前老家的女人寻死,都是喝药上吊的多,这个我觉得就.......酷一点。”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空了几秒,兰舟和他并肩仰躺。天之幅员辽阔,惟其不可知觉。白昼在日趋变长,天也很少会严冬那样密实,这个月份儿,已黑得轻薄草率,像风拂一阵,幔帐就揭了,天就亮了。人在这时是盼头更足,也不像在寒冬,有所期望,却被漫长的夜与冷磨耗。背上凉阴阴的,后脑上硬撅撅的,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都闹不清躺这儿图啥。一个彝人浪子的后代,一个狗屁女诗人的后代,硬要说,他俩是有一点浪漫的骨血的,只是这东西一文不值,也是为人的缺陷。耳边所谓的那个矫情的鸣笛,也消失没有。

钢轨实在硌得慌,兰舟头疼的受不了,他拿手垫着,问:“你刚才,紧张么?”

柳亚东没能会意,“紧什么?”——下面条我紧张么?不啊。

兰舟没说话,举胳膊,左手比圈,右手比棍,穿插进去。小时候在家比这个不雅的手势,爹妈能抡筷子往脸上抽。

柳亚东僵着,扭过脖子看他。

“意思说,咱们三个,就我没办了?”兰舟胳膊肘子抵他,揶揄道:“哎!你也太不仗义了。”

“我就不。”

“她收费么?”

“你管呢。”

”行。”兰舟眼皮朝上,眼窝洼陷进去,就像在瞪人,“——那你以后就别骚扰我了。啊?”

“好。”柳亚东瞪回去,长相的关系,他目光更锋利,“我的错!我给你道歉。嗯?”

兰舟笑的有点儿悻悻的,“那也没必要......”

“操!”柳亚东踢腿,手围嘴边,朝天上大呼:“操!我柳亚东他妈终于不是个童子鸡了!操!**了!爽飞了!爽爆了!”

四野有淡淡回声。兰舟一口唾沫堵噎,愣咽不下去,心间一股强烈的被遗弃感。他鼻腔酸得连带着脑仁都在丝丝缕缕地痛。他嘴里一句嘲笑意味“神经病”没说出口,被柳亚东翻身压住,被势头凶狠地咬住了嘴。

瞬间的感觉是,**妈的真疼啊!嘴疼,背疼,屁股硌的疼。柳亚东的舌头湿滑滚热,他奋勇钻探,几乎到底,才在深处卷动起来,四壁到岩缝,一次次的,触及个遍。兰舟小时候发烧,都是听叽里咕噜的治病经,很大了才看过西医,被用根细长的压舌片按贴住咽喉的进口。那时候五感已非常敏锐,痛也就一直停留在那里,刷牙,牙刷捅深了,会不住一呕。柳亚东搅得张狂放肆天翻地覆,粗暴地覆掉他以往的知觉。骤雨间,兰舟硬的五指掐他两肩,腿曲上下腹,濒临窒息,风从鼻腔呼呼的快进急出。俩人面颊溃熟的颜色层层染重,拳头互相挥打。兰舟叼住那肉,猛嚼下去,泄他的愤。

柳亚东“嗞”地抽开舌头,血漫上他上牙床。

兰舟一时失声,大口地呼吸。

柳亚东又朝下猛俯,兰舟一下儿闭上眼。结果是柳亚东嘬吻他额头、眉毛、眼皮、鼻梁、人中,最后到左颊,漫无目的一口迭一口。吻又响又湿,带着情迷的血味儿。“没有,船儿,我没有......”他边吻边喋喋,“我没有搞那个,兰舟,真的没有,我这儿还跟你一样的。”他手摸到兰舟腿间,轻柔地捏,“我跟你一样的,我喜欢你。”

兰舟发觉月亮陡地成了两个。他昏头昏脑地“嗯”着,应得诚恳、用力。他用四肢捆住压着他亲吻的男孩儿,下巴一昂起,又和他嘴对嘴地衔接住。这次柔情多了,摸摸弄弄,点点碰碰,鼻梁左叠右,气不够了,换个角度,右叠左。柳亚东手伸进兰舟裤子里捋动,兰舟手探进柳亚东下摆揉搓。就在幽暗冷硬铁轨上,鬼知道火车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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