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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印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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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有点强硬地把她推开,嘴里还笨拙地说:“我去把灯打开。”我竭尽全力地表现出根本没发什么事情,对拥抱和湿吻过后潜在的危险也不予理会。我意识到这是所有男人和女人云雨之前最平凡也是最实用的前戏中的一种,但我脑子乱得很,一心只想着快点把灯亮起来。就像灯不亮起来,阿苏就无法认清我是谁一样。

我借着窗外街灯的光,途中“砰”的一声,脚被床脚绊了下,走到床头边上,终于摸到了开关。我舒了口气,感觉随之而来的光亮也让我整个人变得清醒。我本想开口对阿苏说话,可是眼前的情况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已经脱去了衬衫,双手背过去正要解开有简单花线勾边的粉色乳罩。我想也没想,就像过于紧张,手一抖,在节能灯还没彻底亮起来时又关了它。

我很想走过去制止下面可想而知的事情发生,可是等我走过去时,乳罩已经垮下来了,我慌张地手忙脚乱地甚至有过用手去接住的冲动。白皙的身体在街灯的衬托下散发它本该有的魅力,只是站在它面前的人就像年久失修的卫星,已经接收不到这一信号。他正在后悔不该从床头那边走过来,维持一段几步之遥的距离也好过现在这种让他不知所措的尴尬处境。他总不能再给她穿上吧。

我转过身去,想让她自己穿好。她顺势又抱住了我。

一刹那很乱。我想起初中时和自己有过一段单纯只是友情却被双方误解为那就是所谓早恋的女孩。连柏拉图式恋爱都算不上。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起来有跟其他异性交往的经历。我怎么能断定自己不会对女人有任何反应?我连试也没试过一次。而现在,一个完好无缺的女人的身体就在你身后,□□真实而又充满奥秘的曲线就贴在你的背上,在渴望你的爱抚。

人一紧张,脑海中的记忆便会变得不连贯,就像电压不稳定时,电视机的画面就会出现跳跃一样,我又想起从前自己不喜欢吃牛肉的事。

那是很小的时候,有一天从一个屠宰场经过,里面几个壮汉正在屠杀一只黄牛,这是很平常的事,可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我和那只牛的双眼对视了,我看到它流下了眼泪。它在向一个小孩祈求帮助,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不喜欢吃牛肉了。但是,过了很多年以后,当这种决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的时候,我在一个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尝到了牛肉的美味。我承认我是喜欢吃牛肉的,我的味蕾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抵触它的。而那件大清早不幸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恰好被我撞见的那次,给我留下的阴影却让我无可挽回地错失了那么多品尝这一美味的时光。

这种“阴影”不妨称为对牛肉的第一印象,而对于女人的第一印象呢?我像是一个侦探要找出一桩命案的元凶一样,在记忆跳跃却又杂乱的画面中分析线索。我第一次和异性接触是什么时候?从未有过。只有一次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看到一个女孩半成熟的身体。那是一次和邻居的小女孩一起去海边游泳的经历。她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却发育得很快,也很完整,在我还没长出喉结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足以让男人想入非非的□□。可能由于太熟悉的关系,同时她当时还很幼稚,她毫不掩饰地褪去衣服,把提前于心智早熟的身体裸露在我的面前。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那一对东西,因为那是和我身体最大最明显的差别。但是它并没有带给我想象中冲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害怕。柔软的它就那样挂着,里面竟然没有骨头。我的第一感觉是那是个很不牢固的东西,我觉得用力一捏就会坏掉,碰一下应该会痛,我连摸都不敢摸一下。这就是第一印象。从那以后在成长的经历中总难免再遇到相类似的情况,但是它给我的感受却是永远地停在了那里,直到今晚阿苏从背后抱着我,和记忆中相似的东西贴着我。我想,如果一次,哪怕就一次做出勇敢的探索,也许就不会那么确定——也许和她们发生亲密的关系之后我就会动摇了。那只不过是第一印象。

而这时的阿苏在背后放心地等待我做出回应。我转过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正视着女生的身体,像揣摩着一件构造奇特的建筑物一样,我内心一点把握也没有。那是种如坠入深渊的感觉,到底此刻我在哪里?我在急速下滑,身边却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停下。正是这种被称为不安的东西,在快速膨大。那种混乱状态下,想要尝试的念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念头一开始就显得很愚蠢,不管对谁都是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恢复理智之后的我,同时又不无悲伤地意识到:

原来那种印象不像吃牛肉,它真的是与生俱来的,我改变不了了。

(我想到厚朴的身体……对于男人的身体,即使缺乏爱,但我也不抗拒。。。。。而对于女人的身体。。)

我松开阿苏的手,把她扶到床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和这种场面不搭调的话。“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不会喝,还跟别人吹瓶。你看,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还难受吗?你这样站都站不稳。” “我先扶你到床上躺会儿。”她裸着上身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侧着脸。我抓过床单盖在她身上。

我靠在离床有一段距离的窗边,她闭着眼,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窗外街灯投来的微弱光芒中,有一大半被我的身影挡住。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便觉得我已经伤害到她了。我明知道她这时心里很难受,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还刻意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如果身体是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地方,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想我唯一能做的是打电话叫她的室友快点回来。打完电话后,我没有等她的室友回来就走了。在离开阿苏前,我盯着窗外良久:昏沉的街灯,流动的人群,冒着浓烟的摊子,枯黄的银杏叶在充满生机的夜色中慢慢老去,陶醉在酒精涂鸦的一片幻想中的阿苏。我正是被困在了这样一种不受天气影响的节日氛围中。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我的困境是孤立的,一开始就是缺乏参照的。而且我涉世经验太浅,那些对于别人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东西,我永远也无法企及,也想不出合理的方法解救。这时候,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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