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2/2）

衔幽忽然想起功课没做完，便带冷绿一同前往书房。他摘下斗笠，在案几前苦思冥想，冷绿坐在门边刻着木雕。

她把红脸大侠带过来了。刻刀手法比以往都细致，手指头微微颤抖。

这次游玩和冷绿想得不太一样，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是宫里陌生严肃，一路上还有人偷偷打量自己，冷绿对那些目光敏感得很，琢磨出不太舒服的意味，自小只在族苑活动的冷绿心还砰砰跳着。

而说好要带朋友游玩的某人，只顾自己在写着什么东西。

冷绿回头望了一眼衔幽，噘了噘嘴，她偷看衔幽看了一路，新鲜劲儿过去了，还是玩点什么更解闷儿。四下无人，连远安也不在。今日下雪了，虽然临近午时，天还是阴惨惨的，冷绿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那么像故事里女鬼现身的场景。

多思则乱多思则乱……冷绿摇摇头，继续刻着红脸大侠，红脸大侠可是能镇心定神的啊！

“难不成这是《扶盲怪侠传》里的红脸大侠？”

“是啊，红脸大……”冷绿下意识地回答着，说到一半发觉不对劲，怎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女鬼？她惶恐地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站了个高挑的女子，她的漂亮眼睛像有魔力似的，吸得冷绿移不开眼睛。

这哪里是女鬼，这明明是那个美若什么来着……

女子看着一个劲盯着自己看的冷绿，桃花眼笑成月牙，端庄地朝书房里唤了一声：“衔幽，这小丫头倒像阿夭慧根未开的时候。”

从学海转醒的衔幽刚要回答，就见王后不等他地又面对着冷绿，面上是衔幽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柔和，他终是闭上了微张的嘴，什么都没说。

遥王后蹲下身子，也不管秀美衣裙会不会污脏。妆容精致的眼睛倒映着冷绿愣乎乎的脸。“你就是小团子吧？我可是听你觉晓姨姨念叨了许多回。”

觉晓不仅在遥王后面前念叨冷绿，也在冷绿面前念叨遥王后，说遥王后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像桃花一样美，每每提起眼神里总有崇拜。

“见过王后殿下……”冷绿像模像样地交手躬身，因为离得太近了，红脸大侠差点杵在王后的下巴上。

衔幽在后边为冷绿捏了一把汗。 “笨手笨脚”这个词就是为冷绿而生的吧。

而遥王后春风拂面般笑颜温柔，拉着冷绿走进来，难得带着笑声：“小团子呀小团子，你可真像小时候的晓晓和阿夭，我在想，是不是聪明的女孩子小时候都有点傻，你以后也会很聪明的。”

遥王后的手比许多姨姨的都要细腻，但指腹稍显粗糙。

她才不傻呢，侠传里的世外大师管这叫“大智若愚”，他们都没看到她的聪明，光看到她笨了。冷绿垂了垂眼睛，也许是被人笑多了，她竟然有了名为“自尊心”的东西，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自己聪明着呢，冷绿觉得自己比觉晓姨姨口中极其聪慧的遥王后都聪明。

不然怎么自己都能看出为她们让座的衔幽神情又暗了几分，明显不好受地静站在一旁，而身为母亲的遥王后，一来就未多问衔幽，只和冷绿说话。

冷绿点头附和着王后，眼睛却望着沉默的衔幽，心里怪憋屈的。衔幽低着头，仿佛习惯了一般静静等着遥王后想起他，那张为冷绿所惊艳的脸也失了神采，像是覆了整个年初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