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2）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莫烟才睁开眼，姜荨还未回来。她先是静坐一会儿，忽又有几分心慌，处处皆是险境，姜道友莫不是遇上麻烦了？这般想着，她便坐不住了，起身去找姜荨。

姜荨所设结界是为了保护她，令凶兽无法近身，却没有限制她的行动，是以她轻松走出了结界。刚一出结界就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血肉的腥臭扑面而来。莫烟险些吐出来，心弦一颤，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老树断折，满地血色，沙飞石走。姜荨站在凶兽残尸间，夜行饮饱血兴奋地嗡鸣不止，整个剑身都泛着妖异的暗红。姜荨并不是很喜欢自己这把剑，嫌它太过凶戾，所以未曾真正与它通心，自然也没有养出剑灵。这把剑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一把剑，一把杀戮的兵器。

姜荨屈指弹了下剑身，示意它冷静一点，如今兽群尽灭，只剩下眼前已受重伤的头领了。头领凶兽双目血红，仰天嘶吼一声，朝姜荨冲来。修到化神期实力的凶兽皮肉坚硬如铁，神兵不入。唯有额心一点，双眸两处是弱点。

夜行剑血光乍现，杀意横行，却不取致命的额心，而直插凶兽右眼，红白迸出。凶兽自觉不敌，转身欲逃，姜荨抬手召回夜行，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恰此时莫烟寻来，见一凶悍巨兽跌撞冲来，下意识将手中剑飞出，正中凶兽额心一点。姜荨瞳孔一缩，连阻止都来不及。那凶兽濒死，自爆了兽丹，冲天火光巨浪掀起，席卷四面八方……

莫烟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她听到姜荨的声音。

“那头凶兽已开了智，若是有逃命的机会定然会逃，若是它知自己必死，则会自爆兽丹与人同归于尽。”

莫烟有些讷讷道：“我不知道……”

“不怪你，是我未提前与你说。”

莫烟摸索着起身，这才发现为何置身黑暗，一朵朵墨色王莲遮在她头顶，为她辟出一片空间。

“这是什么……”莫烟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墨莲，刹那间莲瓣枯萎，血腥味翻涌而来。

墨莲谢尽，莫烟才看到脚下是大片血洼，血色里坐着一人，玄衣湿透，身旁长剑插在石里。

“姜道友！”莫烟踉跄跑过去，绕到姜荨面前，又猛地止住脚步。

玄衣浸透血色，黏在他身上，血沿着下巴滴滴落下，姜荨脸上覆满了灭世黑莲的印记，眸子里是一片暗红血色。

姜荨抬眸看了眼残败墨莲，道：“是我的元神。”

莫烟怔怔道：“元神……你竟已是化神期修士……”她又想到元神如今残败成这样，是受了多重的伤？还不等她问出口，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凶兽嘶吼声大作，震耳欲聋。

姜荨散去灭世黑莲的印记，脸色愈发显得苍白，他摇了摇头：“兽潮来了。”

莫烟缓缓蹲下身，道：“是我连累道友了，道友若有办法脱身且尽快离去，不必带着我。”

姜荨短促叹息：“不是。”他忽然伸手一掌将莫烟推开，莫烟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飞去，不过片刻间又被人拦腰止住后退的趋势。

“你来了。”姜荨看向来人，“容掌门。”

容云看了眼新婚妻子，确定人安然无恙，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那鬼修身上。

姜荨握住身旁的夜行，起身道：“人已归还，便不招待容掌门了，且去吧。”

兽潮将近，卷起狼烟枯枝，黑羽鬼鸦将天遮蔽，獠牙凶兽如潮涌动，地动山摇间两界山几乎被踏碎。姜荨持剑而立，岿然不动，但容云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还不快走！”姜荨怒喝一声，黑发衣袂被狂风掀起，原本残败的灭世黑莲重新凝成莲座在脚底，他左手握住剑锋，用力一抹，血染三尺长剑，并指如刀，掐诀的功夫把一道血契画在剑锋上，血契成形的刹那，夜行嗡鸣长啸，封印百年的凶戾霎时间冲天而起。

不过片刻间夜行已凝出了剑魂，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从见到姜荨的第一面起就认他为主，可惜姜荨嫌弃它，百年来虽用它却不肯与它缔结血契，如今存亡关头才不得已为它开智。夜行带着怨，可惜化神期鬼修的精血淋在剑锋上，让它瞬间就屈服于强者的威压下，兴奋的不能自已。

姜荨抚过剑身，迎上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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