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2）

谢四姑娘不禁看痴了。旁人说，她有七分像她这表哥，如今看来，她是三分也无。

用完药，宫人拿着狐裘为凤檀披上。

自产下小皇子以来，凤檀身子大大折损，时常觉得掉进了冰窟窿里，饶是宫殿里炭火几十盆，手炉在捧，白裘加身，也不过缓解一二，仍觉手足冰冷。

那狐裘泛着光泽，仿若月下白霜，流光溢彩，当真是华贵，千金难换。谢四姑娘暗道，看来传闻不假，这便是倾国之力供养起来的男子。那面冷如铁的英俊天子，不知宠起人来是何模样？

这殿里温暖如春，谢四姑娘一个弱女子甫一进来便觉得热，他竟还要披上狐裘，想来真是病弱，丝毫受不得寒。恐怕是个缠绵病榻、不离汤药的人。

如此一想，也觉得是个可怜人。谢四姑娘到底年少纯真，看着凤檀的眼神也有了些同情，亦有些难过。

凤檀拢了拢衣襟，垂眸打量着小姑娘，嘴角噙起几分笑意，煞是温柔：“怎么了？不是想来见我吗？如今见了，为何又不说话？”

谢四姑娘脑子转的飞快，正想着说些什么客套话。却听凤檀问道：“你是来看看我长什么样子的吧？”

一眼被看穿，谢四姑娘窘迫不堪，顿时面红耳赤。

“你不必来看我的，你只需得到皇上的宠爱，不必理会其他人。我老了，是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你不必担忧，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你该做的，是抓住皇上的心思，而不是来我这里。”凤檀看着稚嫩的女孩子，是与褚晏相仿的年纪，若按外公的用心，应当是褚晏未来的皇后了。

也算是，一对佳偶。适合同褚晏白头偕老。

谢四姑娘眼睛里泛起波光：“那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她问完便飞快垂下了头，双耳是通红的，一幅羞赧的小女儿模样。

凤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陛下是个很好的人，他会喜欢你的。”

谢四姑娘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皇上喜欢她的。名门闺秀，世家贵女，哪个不想伴在君侧，为家族搏个前程？可她不同，她是喜欢皇上的。那日狩猎，猎场上见到了年轻的天子，银白软胄更显得他英姿勃发，谁不动心呢？

“谢谢凤君，你是个好人。”谢四姑娘望着凤檀，眼中是凤檀能够看懂的情愫。

凤檀心中五味杂陈，强撑起精神问：“宫里头的景色都看了吗？若是春日里，景致最好，如今有些园子衰败了。”

“陛下带我去了兰园。”

那是凤檀最喜欢的地方。

“陛下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凤檀错愕，低声呢喃仿佛自言自语：“兰园的景色是很好。”

谢四姑娘憋了许久，终于有话可说了，欣喜道：“我还去看了小皇子呢，小皇子长的俊秀，十分像您！”

凤檀听她说起孩子，怎能不心痛如绞。当初成欢刚生下来便被抱走，如今小皇子更是一眼也没看上，又被抱走。孩子是他的软肋，是他一戳就能戳中的痛处。

谢四姑娘犹未察觉凤檀脸色已变，说起小皇子来，话格外多。

凤檀本就身体不适，听她讲着小皇子如何如何聪明可爱，只觉得心口闷痛，牵动着那孕育子嗣的胞宫也疼起来，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汗水。

阿蛮见状连忙扶着他躺下，吩咐人去请御医过来，一边拿了汤捂探入锦被下，放在了凤檀腹上，一边悉心安抚为他擦汗。

寝殿内宫人都围着榻上人忙了起来，谢四姑娘愣在一边，有些无措。

宫女对她说：“我们凤君身子不适，你回吧。”

谢四姑娘匆匆忙道了别，逃似的离开了明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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