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休(2/2)
解释起来还真有些麻烦,总不能直接说授课第一天便和新来的先生起了冲突就算是猫抓狗挠的......这也不像啊。
“卷画也是,方才怎么没留意呢......我去寻药膏来。”入烟边念叨着边去寻药盒。
翻了半天,她又悻悻地返回来说道:“消淤的珠凝膏没了,奴婢去四姑娘那儿问问可有多的,先讨一盒回来。姑娘,您这淤青不消下去,若是让二爷和二少爷瞧见了,他们又该心疼了。”
入烟说者无心,顾筱之这听者却是留了意,见她即刻就要往外走,便叫住了她:“你别去四妹妹那儿讨了,免得惊动了老夫人。哥哥那儿备着的药都是齐全的,你告诉林嬷嬷一声,劳她去走一趟吧。”
入烟一时便困惑了,姑娘怕惊动老夫人,倒不怕惊动二少爷,再说了,去四姑娘那儿讨怎么就惊动老夫人了?
主子既发了话,她是不敢不听的,便只好应了另去寻林嬷嬷。
顾筱之承认她就是存了私心,方才电光火石间倒是有了主意,与其遮遮掩掩找借口,不如就大大方方地将这伤痕的来历告诉哥哥。凭哥哥对她的疼爱,怎么都能抵消一些他对陆庭琤的好感。
她才没有什么罪恶感呢,一来这本就是事实,而她现在急需侯府里的其他人能看清陆庭琤的真面目,哥哥便是首当其冲的最好人选;二来,是陆庭琤自己教她的,行事果断一些,才能一劳永逸,不是么?
果然,前脚入烟拿了珠凝膏回来,后脚哥哥一下学便来了隐菊苑。
他看着妹妹手腕上那几道印子,皱着眉说道:“是谁这么大胆,敢下这么重的手伤了你?”
这一看便是有人下了死力气抓的。
“哥哥......”顾筱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低低唤了一声。
顾衡之一阵心疼,柔声劝慰道:“你别怕,告诉哥哥,自有哥哥替你做主。”
顾筱之便期期艾艾地将课堂上的争论与他说了,当然,她隐去了课后的关键部分,只说“兴许”是陆先生一时激辨不过,情急之下才下手重了。
顾衡之听了果然十分愤慨,愤愤道:“我先前观他很有几分君子如兰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个表里不一之人,还如此没有风度,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重的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妹妹,你别怕,哥哥这就帮你讨公道去。”
“哎,哥哥......”
见他掀了袍摆立时便要走的样子,顾筱之一点都不怀疑,此时她这嫉恶如仇的哥哥定是要赶过去胖揍陆庭琤一顿。那这事儿可就闹大了,根本不是她预先想达到的效果啊。
于是她便死命拦住了顾衡之:“哥哥,陆先生毕竟是祖父请来的先生,况且他定然不是有意的,不过是不小心而已。哥哥如此兴师动众地过去,闹将起来,倒显得我们不能礼贤下士,不能容人了。”
她想过了,既然已经与陆庭琤撕破了脸,那不如便安心让他在承恩侯府做他的教书先生算了,在她眼皮子底下总比放他出去弄幺蛾子好,搞垮他的机会也更多些。
所以,她不能让哥哥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倒不是怕两人对质,露了她的底,这件事本就是陆庭琤更百口莫辩,他比自己更不想抖露秘密,而是而是她不能让陆庭琤在此时便被扫地出门。她只要在哥哥心里扎下一根“陆庭琤是个表里不一的败类”的刺就好了。
“哥哥若是去找了陆先生,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么?到时冤枉了陆先生事小,若拂了祖父的面子可就事大了。”顾筱之劝他坐了回去,苦口婆心地循循善诱,“况且,我悄悄地去找哥哥要珠凝膏,就是不想把事情弄大,不想让祖母和父亲担心。”
顾衡之沉下心来想了想,倒确实是这么个理儿没错。冤不冤枉先两说,就算那姓陆的是故意的,先生教训学生也是常有的事,学生哪有回回都往家里告状的。
是他一时心急了,事关妹妹,他总是格外慌张些。不过,那姓陆的也实在太没轻没重了些,人品绝对有问题!
他沉吟了会儿,轻叹口气:“是我一时想岔了,妹妹说得对,祖父的面子不能驳。可妹妹以后也不能万事都忍着,这世上不都是好人。妹妹若是受了委屈,还是要告诉我。”
“嗯,我晓得的。”顾筱之笑着点了点头,见他不再嚷嚷着找陆庭琤,倒也安下心来。
“说起祖母和父亲,最近家中倒是要有喜事了。”顾衡之又叹了口气,那神情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祖母正在替父亲挑续弦的人选呢。”
顾筱之眸光微闪,他们的生母已过世三载,父亲实打实守满了三年妻孝,如今还未到不惑之年,自然是要再续弦的。她还记得前世也是这时候,祖母开始张罗父亲续弦之事,挑来挑去最后定下了东府国公夫人李氏娘家的一个女孩儿。
前世,那小李氏的性子不温不火,稳重自持,倒也还算进退有度,后来还为父亲再生下了一个儿子,今生便是再挑她也没什么不好。
“当初父亲与母亲再恩爱两不疑,如今母亲也已仙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自然也希望父亲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惟愿那是个厚道良善的,能对妹妹好些。”长辈们的事不是他们小辈能置喙的,顾衡之权衡再三,皱了皱眉,却还是将自己隐隐的担忧对妹妹说了。
妹妹明年便要及笄,紧接而来的便是婚事,只希望那继母性子能好些,别在这上头给妹妹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