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卖了(2/2)
“都说了主子就等着您来饮这茶呢,哪里会不高兴。”入烟说完,便笑着退了出去,任由两位姑娘说贴心话。
“聪明的丫头,还不上当。”朱颖指着她的背影笑道。
顾筱之走过来,端了自己的那杯轻抿一口,方笑着说道:“你何时回来的?我与芦溪正商量着给你去信呢,原以为你定是要在那边过年了。”
“我才不在他们家过年呢。”朱颖却没抓住她话中的去信一事,反而有些扭捏地嘟囔了一句。
“哪家?不是你外祖家么?”顾筱之转了转眼珠子,假作疑惑地问道,明知故问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就是我外祖家啊,我说什么了么?”朱颖那娃娃脸都快红成了苹果,却仍旧强作嘴硬地说道,“说什么给我写信,我是一封都没看见。芦溪如今嫁了人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不惦记我?气死我了!”
顾筱之低头了然一笑,看来这小妮子是好事将近了。
她老早便与她说了悄悄话,镇国公世子夫人一直有意将她许给外祖家的表哥。顾筱之心想,依她这咋咋呼呼的娇憨性子,也确实只有那青梅竹马的表哥才能多忍让包容她了,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如今她去洛城住了这两三月,却没等过完年便被送了回来,多半是明年便要传出喜讯了。
“我不惦记你,自有人惦记你。你在洛城乐不思蜀,我又何必巴巴地写了信过去讨你嫌呢。”顾筱之打趣儿地说道。
朱颖这回是彻底羞红了脸,咬了咬唇,颇有些色厉内荏地嚷道:“好啊,几日不见,你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比芦溪还可恶!”
说罢,她便恼羞成怒地上去挠顾筱之痒痒。
顾筱之边躲边跑,笑道:“我再不敢说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朱颖不依,追着她跑至书桌那处,却冷不防撞上了桌角,疼得眼中顿时冒了水汽,颤着身子弯下腰揉着被撞到的膝盖。
顾筱之也不敢再躲,忙过去帮着她一起揉,口中却道:“你看,你不能仗着学过些拳脚便欺负我,这便是报应了吧?”
好似她是最无辜之人。
朱颖却是不说话,眸光似是被桌上的某物给吸引了,待膝盖没那么疼了,便直起身子将那张桃花笺拿过来看,边看边念叨:“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叶声寒、飞透窗纱。堪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寂寞古豪华。乌衣日又斜。说兴亡、燕入谁家。惟有南来无数雁,和明月、宿芦花。”
她念完,便抬眸古怪地看着顾筱之,笑得意味深长:“这是首《唐多令》。瞧着这笔力,这字迹......不是你写的!说,是哪位的手笔?”
顾筱之伸手夺过她手上的桃花笺,脸上的表情淡了淡,甚是随意地说道:“是女学里先生的字,让我们照着临摹的。”
朱颖似乎不大信,煞有其事地摸着下巴绕着她走了一圈儿,方问道:“哪位先生,可是你们家新来的那位姓陆的先生?”
“你怎么知道?”顾筱之倒是好奇了,她不是才回来么?
“哼,有什么事儿能瞒过我呀。”朱颖甚是得意,慢悠悠地踱回小花厅的圆桌前,轻轻抿了口茶,“我还知道些别的呢,你想知道么?”
“并不想。”
顾筱之才不要应和她,因为她很清楚,通常情况下,即使她说了不想,朱五姑娘还是会忍不住不吐不快的。
果然......
“哎呀,你应该说想的么......”朱颖甚至没能坚持半盏茶的时间,便忍不住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与她悄悄咬起了耳朵,“方才我从荣安堂出来,听了那么一耳朵我母亲与姑母说的话——你家顾老侯爷似乎很是看重某位姓陆的先生哦。”
那又如何?她知道祖父看重陆庭琤啊,自从今生他们喝了那顿酒,那交情似乎比前世深了好几个档次。
“哎呀,你没懂我的意思。”朱颖见她茫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捅了一下她胳膊,“她们见我走了便聊起了我的事儿,顺道提了那位陆先生一嘴。”
好吧,顾筱之这回听懂了。
估计,大概,十有八九,她那不靠谱的老祖父这回是提前将她卖了。不,是提前“又”将她卖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