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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 我自有办法再寻到他。”陆庭琤轻声安慰道,“别忘了,他可有一个从宫里跑出来的相好呢。”
顾筱之扯了扯嘴角,沉默许久才别开眼去,淡淡地说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陆庭琤低低一笑,竟是没有生气:“你还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
顾筱之蓦然转过头去盯着他,恨恨地说道:“你是料定我无计可施了”
“不,我想看看你的‘计’。”陆庭琤笑着说道,“我走了,你多保重……其实,真高兴你想见我……”
他的最后一句近似呢喃,说完便拉开净房的后窗,纵身一跃跳了出去。他一个读书人,倒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好的身手。
顾筱之见他三两下便消失在那低矮的灌木丛中,便上去重新关好了窗户,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卷画似乎去了太长时间。
仿佛跟计算好了似的,她才将脏衣服换下,卷画便敲门进来了。顾筱之瞧她两颊微红,也不知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陆庭琤使计耽搁了,怕她责怪跑着来的
顾筱之便宽慰她道:“卷画,我这里迟些倒也无妨,以后可以不用跑。”
卷画听闻愣了愣,随即双颊更红了,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上前来帮她换装。
待她们再回到宴席上略坐了坐,这午宴也便散了。顾筱之陪着长辈们又坐着吃了会儿茶,承恩侯夫人才起身告辞,打道回府。
那茶是个什么味儿,顾筱之倒没功夫细品,她全程都在不时地盯着小李氏瞧。看上去多胆怯懦弱的人啊,竟有这般狠毒决绝的心思,连五岁的孩子都能眼都不眨地下得去手。
今生,她倒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转眼又到了一年的尽头,顾筱之近来时常感慨时光飞逝,这竟然已是她重生后过得第二个年了。
卷画又给炭盆里添了些银霜炭,将整个暖阁熏得热烘烘的。
入烟端了热热的茶水进来,瞥了眼自家姑娘那书桌上厚厚的一叠纸,轻叹一声:“姑娘又写这么多字,天冷,仔细冻着手呢。”
顾筱之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们将屋子弄得这么暖和,怎么会冻着呢。”
她现在的身体可比前世后来的自己好太多了,哪里会怕冷呢
前世,她自从那次在雪地里摔倒小产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怕冷畏寒,到了冬天,连凉水都不敢碰。后来,又小产了一回,身子骨就更虚弱了,所以林嬷嬷时常紧张,轻易不让她到外边去。
她写好了今日份的,便搁了笔,缓缓揉着手与她们笑道:“怎么不见林嬷嬷怪不得今日这样安静。”
卷画笑着回道:“姑娘忘了林嬷嬷前儿跟您告假了呀。快过年了,二少爷快回来了,福宝自然也要回来,嬷嬷说家里的被褥都没打理,这几日天好,趁着回去洗洗晒晒等福宝回来。”
哦,是有这么回事儿。倒是她这些天忙着抄书写字,又给忙忘了。
福宝回来了,那她的这新一轮计划便好开始实施了——
除夕一过,正月里便要开始往各家各户拜年了。初二回娘家,萧氏的娘家远在临安,而且父母已相继过世,又并无同胞兄弟姊妹,与那边族里的关系也不亲近,所以顾筱之兄妹有记忆以来,竟是一回都没去过外祖家。及至后来,萧氏病重过世,就更不要说远去千里之外的临安了。
不过今年不同,因有了小李氏,他们也是有“外祖家”的人了。初二这日一早,承恩侯府二房便叫人套好了马车,顾现与顾衡之骑着马,领着马车里的母女往英国公府而去。
“筱姐儿别怕,外祖母你是见过的,最是和蔼之人,其他舅舅、舅母也是好说话的,跟在自个儿家一样。”小李氏见顾筱之有些坐立难安,以为她紧张露怯,便笑着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安慰道。
顾筱之勉强露了个浅笑,微微点了点头。她要这么理解,便随她去吧,其实她只是懒怠与这样虚伪的美人画皮在一处,这狭小的空间里,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英国公府离得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到了正堂,自又是一番枯燥的行礼问候。
小李氏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头有三位嫡兄,如今在京里的只有两位,还有四五个嫡庶姊妹,眼下都没他们早到。
男人们见过礼后,便去了前头,独留女眷们在一处说话。
英国公夫人与两位舅母又将家中的女孩儿叫了出来,陪着顾筱之一块儿说些女孩子的话题。又坐了一会儿,另外几位姨母也带着一大家子人回来了,正堂里一时愈加热闹起来。
顾筱之冷眼看着,那小李氏内向归内向,与各人相处起来却很有一套,似乎每个人都能与她说上几句话,而且氛围十足的融洽,尤其是那些小孩子,都爱往她跟前蹦。
这大概就是天生的本事了,怪不得她这样的性子,承恩侯夫人竟也没说过她一丝不好,前世的她也不曾疑心半分。
然而今生……她原想着不如断了她后半辈子的念想,叫她再不得有孕,可身为一个失去过孩子的母亲,想想这招又着实太狠毒了些,况且前世那同父异母的幼弟总与她无冤无仇。
其实说起来,若她真为自己的孩子留了点念想,又何至于做出那等挑拨离间,自绝退路的事
英国公府的家宴,囫囵着便过去了。顾筱之对他们家存了戒心,整日都秉承着多看少说话的原则,实在不行就微笑,笑得嘴角都僵了。
初六的时候,顾筱之由哥哥护着去了镇国公府上。年前便收到了朱颖的帖子,约好了这日去她家吃年酒。
朱颖跨过年便十七了,去年赶在秋天前与她家表哥走完了五礼,只待今年三月等着新郎官来京中亲迎她这新娘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好。
他们才转过那道影壁,远远便看到几个身影等在二门那处,领头的便是朱颖和她大嫂子傅氏。
“哎哟,你可算来了,今儿就连芦溪都比你来得早”朱颖笑着迎了上来,拉了顾筱之的双手。
傅氏笑道:“你这个主人家,哪有你这样迎客的你让筱姐儿说什么”
顾筱之笑眯了眼,与哥哥一道见过了这位朱家大嫂子,顾衡之懂礼,又与朱颖行了礼。
朱颖粉颊泛红,得意地说道:“瞧,我比他们兄妹年长,衡哥儿都知道向我行礼呢。”说着,又笑眯眯地觑着顾筱之。
这是在等着自己也给她行礼
顾筱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待要如了她的愿,傅氏走了上来,牵起她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同朱颖笑道:“快别作弄人了,你且领着筱姐儿与衡哥儿去老夫人那儿,我去厨房转转。”
“劳烦大嫂子了。”顾筱之又屈膝道了谢。
这日是朱颖单请她们这些闺中密友的,却又得劳烦她家夫人、奶奶们跟安置。
“别这么说。”傅氏与他们说了几句便转去了大厨房。
顾筱之随着朱颖去给镇国公夫人请安,齐芦溪果然已在那里,正陪着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说话。
国公夫人挨个儿夸了一通,便果断放了姑娘们回朱颖的采薇园自去说话。顾衡之也由镇国公府的丫鬟领着,去前头找朱颂他们了。
一到采薇园,待丫鬟们摆好了热茶和瓜果点心,朱颖便迫不及待地挥手赶了她们下去,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最近京中的事,你们听说了么”
顾筱之与齐芦溪对视一眼,怔怔然地摇了摇头。
顾筱之以前有个哥哥可以不时给她说些京中趣事,可现在顾衡之去了弘文书院,自己都在闭门深造,哪儿有闲情再与妹妹聊闲篇齐芦溪就更不用说了,她本就不是这上头的人,如今家里上有婆婆下有小姑的要伺候,就更没这精力了。
所以说,这姑娘如此积极热心地请她们来,就是为了喝茶、嗑瓜子、聊闲篇
齐芦溪轻咳一声,清亮亮的眸子睨着朱颖,似笑非笑地道:“如今这京中,我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事里,最关心的莫过于你即将远嫁的事了。今日这大好时光,咱们不应该聊聊这个么”
顾筱之听了,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状元才
朱颖终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被她们如此打趣地说到自己的婚事, 不禁微微涨红了脸, 全不似方才大大方方的模样。
她梗了梗脖子,却是不愿认输, 色厉内荏地道:“知道我好事将近,你们的添妆礼在哪里光嘴上说有什么意思”
顾筱之笑了:“方才便打算给你的, 谁知你这般急着就把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这会儿我的卷画和入烟也不知去了哪儿。”
“这么大人了,也不害羞。这般大大咧咧地就管我们要添妆, 我平生所见, 你倒是头一个。”齐芦溪睨着她, 美眸流转,好笑地说道, “如今你既张口要了, 便该好生将她们请回来才是。”
被手帕交这样一打趣, 朱颖那张俏脸便“腾”地彻底涨红了, 直追着齐芦溪要撕烂她的嘴。
她们打闹了一阵, 终于歇将下来。
顾筱之笑着问道:“最近京中到底有什么趣事叫你如此挂心,还非拉了我们来说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