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2/2）

“今天有没有把你吓到？”

她一向对自己面对工作时母老虎一般的模样有自知之明，生怕没干几天，就把小艾这孩子吓跑了。

“嗯？不会啊。我觉得姐姐你特别帅！对家那边哪有三番两次地要求更改的，明明就是在有意为难我们。”

小艾忿忿道，末了低头快速地瞟了一眼芳姐。

芳姐的耳朵一热。

一开始，芳姐其实不太待见这个白生生的小男孩。虽然是知名大学法硕毕业，却总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不太聪明总有不太聪明的好处，尽管一天到晚傻乎乎的，但专业知识扎实，脾气好，指往东走绝不敢往西迈。芳姐用着用着，对他也有些改观。

——愣是愣了点，但孩子……确实有点可爱。

一次二人加班加到半夜，小艾坚持要送芳姐回家。芳姐只当小艾是出于对领导的尊重，对小艾打发道：

“没事儿，我都一把年纪了，谁劫谁的色还不一定呢。倒是你，自己回家要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微信。”

“……姐姐你以后能别这么说吗？”

小艾突然抓着芳姐的手，声音掷地有声。他瘦瘦长长的身高，足以给她投下一片阴影。但过去，芳姐从未感觉过，这个小孩竟能带给自己这样的压迫感。

“好……”

芳姐不知为何，怂了。

从这以后，芳姐就觉得，这个孩子，不太像个孩子了。

再后来，小艾在一次约芳姐出来吃饭的晚上，和她表了白。芳姐心里不太意外，她早就看出了小艾藏在那双清澈眼眸下的火焰。

“小屁孩，你还没长大呢。找个和你一样大的小女孩谈恋爱多好？”

“但我就要你。”

那张白生生的年轻脸颊上爬满了红晕，浅棕色的瞳孔里印着芳姐有些迷茫的颜色。

于是她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但很快，芳姐又发现，这个小孩其实就是个傻不愣登的孩子：

牵个手就能红大半天脸，一起吃个饭会看着她的脸发呆傻笑。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这孩子还在玩书信传情那一套。全英文的情书，不仅字写得难看，还一堆语法错误，简直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的一个人，硬件条件无论单拉出哪一项比不上自己以前的交往对象，可芳姐却莫名地从一开始不过玩玩而已的心态，渐渐陷了进去。

记得第一次带小艾回自己家，小孩紧张得手足无措，从脸到脖颈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芳姐倒了杯红酒给他，想让他放轻松，却被他豪爽地一口闷尽。她抱着调笑的心态亲吻小艾滚烫的脸颊。

“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小艾的脸红得似乎要滴出血，迟疑地点点头。

这下换芳姐愣住了。

“姐姐，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娶你的。”

小艾的眼神也是滚烫的。

芳姐想起几年前她和陈情约着一起，去看了两人都特别喜欢的作家白先勇导演的舞台剧《游园惊梦》。幕间二人聊起最喜欢白先勇的作品时，陈情当然毫无悬念地说是《孽子》，但芳姐却选了《台北人》中的一个小故事——金大班的最后一夜。

陈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为什么是金大班？”

芳姐抿嘴笑着没回答。

她只是无法忘怀，当故事里的舞女金大班得知自己从舞池里带回家的年轻男学生月如竟是个童男子时，她在夜里抱着月如满面泪流。感觉这些年来，那些污秽的手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全都因为拥有了这个羞赧男学生的童贞而得以洗净。

今时，看着眼前的小艾，芳姐也恍惚觉得，自己过去交往过的那些男人，那些与那些男人经历过的恶心事情，全都在这一瞬，因为这双炽热而澄净的眼眸而烟消云散了。

——我原来，也可以被这样爱吗？

其实她哪里想要什么Soulmate，不过是在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痕后，期待一个温柔的拥抱罢了。

Vincent 刘感觉最近办公室的氛围，很不对劲。

“虽然华通和TOKI发联合公告的时间还没有定，但交易协议的主要条款要抓紧了！你们看看人家杜威宋律师带的团队，我们这晚上七点改好的协议条款，人家十一点就能再回来一版……这个工作效率，我们不能输！Gin，你晚上和陆总约一下，我们辛苦辛苦再讨论下合同和其他杂事。Fiona，你和小艾也都留下来。”

意料之内的一片哀嚎并没有如期而至，陈情和芳姐二人满面红光，相视一笑：

“没问题，老板！”

看着陈情乐颠颠地捧着电话出办公室通知陆总去了，Fiona则带着破天荒的温柔浅笑尾随而出，刘老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对劲……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俩人怎么最近都自带粉色柔光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