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之五(2/2)
“温先生不必挂怀,师兄相请并无大事。”张良笑着摇头。
“听张先生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温玉点头,仿佛真的相信了并无大事。然而她话锋一转,“张先生,今日在这里遇到你倒是巧得很。”
庖丁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虽然说的话句句能听明白,但怎么感觉两个人针锋相对旗鼓相当?互相给对方挖坑埋陷阱?想到此处庖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读书人真是太可怕了,真是说个话句句机锋,处处陷阱,稍微不防就中了套子。
“子房也觉得在此处遇到温先生巧得很。”张良轻轻将问题推了回去。
温玉抬头,与张良对视。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莫名其妙此处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庖丁在后面看的自己心里也紧张了起来:不会打起来吧?
良久之后,两人竟然相视一笑,诡异的张力消散。温玉重新拿起酒杯喝酒,张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庖丁真是一头雾水,弄不清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刚才看起来似乎还要打架的样子,现在居然又和和睦睦。读书人的世界真复杂。庖丁摇摇头走入后厨,小圣贤庄的晚膳该开始准备工作了。既然张良先生自己出来,那复杂问题就还是留给这些读书人解决吧。
温玉此时此刻已经喝了不下于七壶酒,但是人还是清醒的很。不过就是,喝完酒以后整个人会变得有点微妙的不同,比不喝酒,会直接许多。
她看着张良,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张先生,不知你可曾批注过诗经中小戎一篇?”
“不曾。”张良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温先生如何有此一问?”
“没事,只是忽然有点好奇。”温玉眼中不可忽视的闪过一丝失望,是还未到写批注的时间?还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写下那句让人看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批注?
“温先生姓名岂不是出自小戎?”张良眼中带了若隐若现的笑意。
温玉这才反应过来,她姓名,好像确实是出自小戎。本身问出这个问题没什么,但是她刚好问的又是小戎,也是她姓名出处。正好小戎此诗描绘的正是女子思念丈夫,她还问张良有没有批注过?反而有点委婉表明心迹的嫌疑。
然而温玉毕竟不是一般人,她既不脸红,也不心跳,她坦荡一笑承认:“张先生说的不错。师父为我取出温玉,是希望我如同君子一般。”
“温先生的师父对于温先生寄托的期望可谓是十分苦心了。那就让我猜一猜,既然温先生师父为你取出这个名字。”张良起身,缓缓踱步,念道:“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温先生表字想必是德音二字了。”
温玉倒是惊异的看了张良一眼,不曾想他还真的猜出来了。因她名字取自温其如玉一句,所以多数人以为她表字是“乱我心曲”中的心曲。然而李白说心曲二字不好,权衡思量再三,为她择出“秩秩德音”中的德音二字。
“张先生果然神思敏捷。”温玉眼睛一弯,竟是有些愉悦的样子,“旁人只道是乱我心曲,却不知是秩秩德音。”
张良却听出了温玉的弦外之音,是在回答刚才他提出的问题。
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极为年轻的女子,一身衣衫缥而碧之,与她本人的气质极为契合。乌发散落两肩,瓷白的脸上笑意淡淡,当得上是貌美倾城。而她自顾自倾杯饮酒,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别样的气质。
“张先生,我先告辞了。”温玉极为清醒站起身,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喝了七、八壶酒的人,“方才你说伏念先生有请?请问所为何事?”
“师兄本想请温先生一同商议明日迎接相国大人来访小圣贤庄之事,不料先生却下山了在此饮酒。”张良意有所指笑笑。
温玉也笑了起来,眼睛里是隐隐的锋芒:“今日之事不如就当我与张先生之间的秘密如何?”
“温先生快人快语,此事就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
温玉可真的是没想到伏念有请她是为了帝国来访之事,而她今日下山正好又遇到了帝国将要来访之人。不为别的事,就只是为了少横生枝节,看来得寻个理由避开迎接访客这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