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2）

他说话像是自带了哄人的效果，程想眼睛里的迷茫散去一些，也低声回答他，“你想过你以后会怎么样吗？”

肖懿泽被他问得一愣，反问道，“你指的哪方面？”

程想想了想，说：“所有方面呢？念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要不要念研究生、博士，以后要做什么工作，想变成什么样的人，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这些，你想过吗？”

肖懿泽低头想了一瞬，再抬起头看他时却还是反问，“那你想过吗？”

程想摇了摇头，语气里尽是丧气和茫然，“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想不出来。”

肖懿泽就笑了，是很宽容的那一种笑。

他慢慢坐直了身体，扶着程想的肩膀让他挺起腰背，说：“等会儿我讲给你听。”

百日誓师结束，一行人回到教室，程想看不进去书，也没办法专心做题，满脑子都在想那些盘旋不定的问题。

所有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老师来教授新的知识，只要把重难点吃透就好。所以当肖懿泽站在门口，说“程想，老何找你。”的时候，包括程想自己在内，没有一个人怀疑。

只是程想往办公室走去时，肖懿泽也跟在身后，他本以为他也是要去办公室，刚走到拐弯处，正要开口询问，就被肖懿泽拉着往另一边溜出了教学楼。

程想不解地问，“你带我去哪儿？不是说老何找我吗？”

他虽然语带疑惑，脚下却是不停。

肖懿泽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往前走。

最终的目的地是香樟园，但光是香樟园还不够，肖懿泽把程想带进了植物园。

天气乍暖还寒，今天只有一点点稀薄的日光，但温度已经足够了。很轻微的一阵风吹过来，被人遗忘的植物园里，几棵广玉兰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的白色的花儿在风里小幅度摇曳。

程想踩着石板路绕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蔷薇结出了玫红色的花骨朵，一小点红，藏在很多的绿里面，是春天来了。

他的迷茫似乎被好天气和眼前的勃勃生机赶走了。

肖懿泽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缓缓道，“你看，你从来没有来过植物园，不知道里面还能这么漂亮吧。”

程想大约猜得到他接下去要说什么，点点头等他继续，肖懿泽冲他笑了下，“就像你今天问我的那些问题啊，其实我也没有答案，可是我一点不害怕，也不担心。不管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好的坏的，美的丑的，我们都没办法预设，也没办法据此提前想好对策。”

肖懿泽抬手触碰了一下两人身前那棵桂花树上的叶子，上面停留的一只小蝴蝶就扑着翅膀飞走了。他转过身来看着程想道，“程想，那些还没有到达的、未知的地方，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你要什么，你不要什么。关于未来，有千百种可能，我相信未来的程想可以处理得很好，所以现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

说到这里他却忽然停下不说了，程想自然地接上去，“再说什么？”

肖懿泽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的温柔和笃定让程想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觉得，肖懿泽没有说完的话，会不会是……他会一直都在。

他没有再问，对着肖懿泽弯起嘴角，笑了。

肖懿泽故意皱了下眉，偏开脑袋看了看别处，又忽然伸手去揉程想的头，浑不在意似的说：“再说还有我啊，你怕什么。”

程想很轻地笑出了声，肖懿泽就推着他往植物园外面走，“回去复习了，我们学霸还没逃过课吧。”

程想在心里说其实逃过的，肖懿泽自己就反应过来了，“哦，不对，上次因为我出了个小车祸，有人还翻窗了。”

又被提起这茬，程想挣开肖懿泽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肖懿泽便问他，“那个人是你吗，程想？”

程想道，“不是，不认识！”

肖懿泽追上去，“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吗？学霸为了我翻窗，值得纪念哦！”

程想忽然停住脚步，看着得意的肖懿泽一字一句道，“有人夜探植物园，被吓得……”

“停！程想！再说就没意思了啊。”

肖懿泽打断程想，急忙喊停，这事儿是他辉煌的高中生涯里的一个污点，能不提起就不提起。

程想扳回一城，轻快都写在脸上。

两人往教室走，肖懿泽落后程想两三步，他的视线聚焦在从树荫里投射下来的，落到程想肩上的一小片阳光上。

他想告诉程想，你就这样开心勇敢地往前走就是了，我会在你身后，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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