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箭阵(2/2)
墨残无可奈何地挑挑眉,问,“刚才那石头是你扔的吧,我看你身体很好啊,这箭阵这么轻易就破了。”还要我这种病残保护,真是不要脸,墨残心里加了句。
“是的。”颜至冷静地说,“不过我依旧一点内力都没有,距离太远我没力气将石子准确弹到那个机关上,并且最近的距离就是箭阵中心,也就是你的位置,可以借短箭的力和你的剑,调整好角度,有三成胜算。”
墨残的脸抽搐了一下。三成,她差点就和灶房的蜚蠊小虫一样,死得悲壮惨烈。
“你太碍地方了,救你我不过是顺手,所以不用道谢。”颜至说得理所当然。
对哦,就只是害她摔了一跤差点没命,期间顺手扯了她一把,然后把她扔在地上,还嫌她衣服脏而已。
墨残有一种冲动,她还是四仰八趴地死掉算了,不然不知还要被他折磨多久。
这一番折腾,崎疆俨然已是空城,疫病的消息四散,战乱方平,街上除了天临士兵,偶尔几个被押解吵得厉害的黥荒俘虏,再没有其他寻常百姓。
用兵如神如奕王,在援兵尚未到达之前,还是将这一狼狈战局勉强扳了回来,却也只是勉强守住,粮食短缺,艰难度日。
墨残的担心纯粹多余,除了被门主叮嘱过要盯紧颜至的颜均注意到了颜至的失踪以外,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连被人带了绿头巾多年的奕王殿下本人亦无从顾及,方胜一场,松口气,疫病与战乱未完,又有杨家一众失职之事,现如今他的好父皇又派了另一个儿子给他添堵。
“姗姗来迟不说,还是派一个毛头小子!”奕王笑了出声,却是气愤的,“一个刚及冠不久方开府的晋王殿下,无军功,无母家的家族助力,一个女人在枕边吹吹吹风,就将个年纪可以当本王儿子的小子派过来,听他的指令。”
“父皇啊,真是老了。”
颜均在一边道,“殿下,若是如此,晋王殿下定然缺乏处理此等事务的经验,届时不过是做个样子,一应事务,还是殿下您一手操持的。”
“哼,”奕王冷笑一声,“如此,本王只是替他人做嫁衣,父皇疑心重,不过忌惮本王军中势力,怕本王又立战功,功高盖主,才塞个小子来膈应我,敲打本王,想着杨氏失势后,抬高另外的势力来与本王抗衡。”
颜均不敢吭声,幸得这里是山高皇帝远,否则此等叛逆之言,不知要掉多少脑袋。
出乎意料,待人通报之时,却没有看到多少排场,甚至于连如同奕王那样随身的少数精兵都没有,这个方及冠的晋王像个游山玩水的书生,穿着一身青衣,带着三两随从,撑着把油纸伞,从那崎疆朦胧的烟雾中走出。若不是出示了腰牌,怕是会被当做乱民轰出去。
据说来时还顺道去了杨府,说是太后托要带的话,还好好安抚了一番。
“赶路匆忙,三哥见笑了。”晋王收了伞,眼底含笑,“崎疆如今境内如何?”
“甚好。”奕王笑得爽朗,“九弟舟车劳顿,当好好吃食,休息一顿,养足精神才好处理此等琐事啊。”
“也对。”晋王利落下坐,眼神却一瞬变得凌厉,语气依旧从容,“在途中听说黥荒之众在崎疆边境隐有反扑之势,听说三哥素来整军有道,这么说,父皇真是多虑了,这天临中南方的精锐与粮食也是白跑一趟了。”
“九弟说笑了。”奕王被噎了一下,想不到兵权在他手上,脸色有些难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不是为难三哥吗?”
“是三哥在说笑,”晋王喝了口茶,“三哥以为,为何杨家要将疫病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如今局面,又是谁造成的?”
颜均低着头,却略抬眼望了一眼堂上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步步紧逼的晋王,精致的面容,肤白如玉,眉若远山,双眼同异域罕见的黑色宝石,干净纯粹,不染杂色,薄唇微翘,七分英气,三分狡黠。
这眉眼间却是像一个人,像他那个脾性古怪,时不时发疯发狂的颜至。
颜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听那晋王直言快语的咄咄逼问,又摇摇头,这绝对是个错觉,颜至个性阴翳,行事诡异,这晋王虽也有些手段,却是光明磊落的耿直性子,又仔细一看,根本哪里都不像。又看奕王,这战场上磨出来的戾气积聚眉间,这才是像颜至的,与他有关系的。
“那九弟以为?”奕王的耐性到了尽头,语气已有不耐,他堂堂天临一方领军,胜仗不计其数,为何要受一小子的气?
“早在疫病前,杨家已发现黥荒异动,已密信禀告父皇,只是突发疫病,恐其趁虚而入,三哥巡盐之地遍南方,为何就盯着崎疆这个小城?发现异常为何不禀告父皇擅自决断!”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奕王心中微凉,只是问,“这是九弟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三哥以为?”晋王笑笑,“杨齐进京之日将近,若是知道三哥欺负孤儿寡母,逼得杨家家属半数自尽,杨宁还在此战伤得病得起不来床,三哥以为父皇会怎么想?“
扔下这句话,晋王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了。
“这是下马威不是?“奕王平静下来,”后生可畏啊。“
“晋王年幼体弱,晴妃求了陛下让他进军操练,当时晋王进了杨家军,曾多受杨家照拂,”颜均颔首细说,“当时殿下还在北方征战,有些细情自然不知,晋王性情中人,南方五县数西南崎疆几个小城环境最为恶劣贫瘠,杨宁因黥荒之乱守在此处,为百姓为舍小己,此举甚受晋王推崇。”
奕王沉思,道,“若不是父皇权衡势力之要,杨家又油盐不进,如此将才,本王断是不会下手的。”
“那此番殿下——”
“既然是要做嫁衣的,我也懒得费这个心了。”奕王摆摆手,有些疲倦,“今日父皇能利用我对付杨家,回头他就能借此事用晋王来将我拉下来,若我还强抢军功,那静王的下场怕迟早一天落到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