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眠（2/2）

何贤躺上床，想了一会才明白付晓阳在说什么，他摇头：“不疼。”

付晓阳探出一只手，越过两床被子间的沟壑，用小拇指勾了勾何贤的手指，然后说：“我想摸摸你的背。”

何贤没有动作，没有转身漏出他的背来，也没有将付晓阳的手拂开，他仍然姿势不变地盯着天花板：“睡了吧。”

付晓阳轻笑一声，把手收了回去：“晚安，匆匆。”

何贤有一瞬间竟然想要捉住那只正在离开的手，然后他咬了咬牙，不，不可以。

兀自又盯着天花板出了许久的神，吐出一口长气之后习惯性地转向墙的方向，却迎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

付晓阳眨一下眼，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许是刚刚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逃匿，许是这双眼太过摄人心魄。“你为什么一直要靠近我，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何贤第一次将自己敞开，语调生涩而压抑。

付晓阳坐了起来，他的一小半的脸陷入了月光之中，凝着眸子盯着下方何贤的脸。何贤说完就闭上了眼，仔细看却能发现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沉默了一瞬，付晓阳斟酌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语气轻松：“因为我喜欢你啊。”

何贤猛地睁开眼：“不！不可以！”

付晓阳俯身凑到何贤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哦？为什么？”

何贤肉眼可见地浑身战栗了起来，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从没有过的难过与愤怒：“为什么要喜欢我！喜欢我的都没有好下场！奶奶喜欢我被我害得去世了！爸爸妈妈喜欢我被我害得要每天那么辛苦地工作几乎没有休息！妈妈还因为生我落下了一堆的病！为什么要喜欢我？喜欢我只会有噩梦……不要喜欢我……不要喜欢……”

何贤的声音越来越小，付晓阳眼里的世界也越来越小。最后忍不住卸了手上的力，用自己的唇堵上了那两片不停开合的嘴唇。

何贤却毫无知觉地继续念叨着。付晓阳用力地撵了一下，那两片不安分的唇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那唇上咬了一口，付晓阳重新撑起身子，都没来得及咂摸出第一次尝到的滋味，他就给气笑了，看着身下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人：“就是这样？那我还就必须喜欢了！”

付晓阳盯着何贤，何贤透过付晓阳盯着虚空，最后付晓阳翻身躺了回去，也跟何贤盯着一处：“我不仅喜欢，还要教你怎么喜欢。”

好一会儿之后何贤终于缓过了劲，他张了嘴刚要说话，一道铃声插了进来，是付晓阳的电话。

手机的隔音不是太好，何贤并非故意还是把两边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待付晓阳挂了电话之后他吃惊地问：“你今天要回家的？”

付晓阳把手机一扔：“昕哥跟我打赌，今天下午碰见你们那会我本来是要回家的，后来不是证明你不是不会回我消息，而是没来得及回吗，那我不算输，还回去干嘛。”

何贤又皱了眉头，他想冷廷昕让付晓阳回家的话一定是有理由的：“你明天回去吧。”

付晓阳本是要一口拒绝，话到嘴边又突然有了别的主意：“好啊，你让我教你怎么喜欢我，我明天就回家。”

看着再次凑近自己的脸，何贤一连从脖子根热到了额头。

转头看着房间里窜动的割裂黑暗的粒子。自投罗网的光，我可以自私地留住么？认命地闭上眼睛，用自欺欺人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好。你应该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