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八月雄狮”奥古斯塔斯（2/2）

太好了……莫语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另一个问题紧接着浮上心头：“可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说——袭击的目标？”

青年闻言停下动作。他伸出手，顺着他指的方向莫语再次看到了那幢隐藏在建筑物群后的二层小楼。远远望去大门前已经没有了车辆的影子，只剩两个约有半人高的深坑留在道路中间。然而奇迹般地，那扇缠满了爬山虎的铁门竟只是变形扭曲向两边歪去，而不是像他想象中那样直接崩飞，消失不见。

“你知道那里住着谁吗？”

青年专注地凝视着那个方向。他眼中似有某种落寞的情绪一闪而过，然而很快便又被愤怒和坚定所取代。他回过头，莫语在他眼底的倒影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头发乱成一团，脸上满是灰土。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便见青年收回了视线。

他继续说：“那是我的养父，外交大臣泽西·奥古斯塔斯的宅邸。”

***

“阿诺德……我是说，我可以叫你阿诺德吗？”

莫语堪堪跟在对方后面穿过街头巷尾。身为记者，他必须对人物之间的关系足够敏锐。说到泽西·奥古斯塔斯——这位素有“八月雄狮”之称的移民裔议员，就不得不提起他那份在斯卡兰德境内极具争议的原住民援助计划。他花了一个夏天的时间走访了国内绝大多数的库萨部族，通过锲而不舍的游说，最后说动了大量在部族中无依无靠的孤儿和少部分愿意接受新事物的青少年来到外界。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被重新收养，而他本人亦领养了一名男孩作为养子，这便是主流媒体的眼中钉、肉中刺：阿诺德·奥古斯塔斯。

身为原住民的阿诺德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们作为“高等”的城镇部族所拥有的优越感，他成绩优异、在学校内风评极佳，完全看不出一点昔日流浪的影子。于是他们转而将炮口对准他的言谈举止，批判他不该像野蛮人那样留起长发，甚至攻击他自出生后便不曾见过面的亲生父母。他们将对泽西·奥古斯塔斯的针对悉数倾覆到阿诺德身上，哪怕对方不堪重负放弃从政，这份恶意也从未减轻丝毫。

——就连现在，哪怕是自家的正门遭到袭击，阿诺德·奥古斯塔斯也绝对不可以直接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而是必须绕过错综复杂的小巷，经从其他出入口回到宅邸内部。

“我……我可以叫你阿诺德吗？”，

两人在一扇矮门前停下。莫语扶着膝盖，只觉得有点喘。阿诺德·奥古斯塔斯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搬开横在门前的障碍。他朝着莫语挥手：“先进来再说。”

莫语应了一声，跟随他弯腰从矮门中钻入。

外交大臣府内比莫语想象中要有序得多。除了满地的碎玻璃，从来往人员的表情上他甚至看不出这里曾在数分钟前遭遇了一场炸弹袭击。那两辆车上的炸弹威力似乎并不足以构成威胁，仅仅是炸断了半面围墙而建筑的主体结构并没有受到影响，就连庭院前的草地也只是稍稍被熏黑。

“喂，我说你。”

莫语回过神，阿诺德·奥古斯塔斯对面的持枪警卫正朝他点点头，快步离去。青年双手环胸，额头两侧的碎发像狮子的鬃毛一样盖住耳廓。他站在阳光之下，长发的发尾被带着焦糊味的风卷起，在阳光下折射出红棕色的光芒。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不认可你作为调查记者的才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