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朵玫瑰：你的眼睛（2/2）

他嘴巴微张，目光愣愣地前移，就看到树荫几步远外的公交站牌，以及排成一条长龙的公交车。

“倪瓒！祖宗！快给我回来！”经纪人小声又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倪瓒拔开了腿，奋力往站牌跑。

很快跑到站牌前，倪瓒着急地用眼神搜寻，看着公交车相继起步，排队等上车的人群里却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将目光又投向公交车里，企图透过玻璃寻找。

经纪人这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正要把人抓回去，耳边就炸开年轻女孩尖锐惊喜的喊声，“倪瓒！”

一个女孩子满脸狂喜地跑过来，还在等车的人们都被吸引了目光往她跑的方向看，陆续又有人叫起来。

“倪瓒！是倪瓒！”

倪瓒却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他的目光在一辆又一辆公交车上仔细地扫过，猛地眼睛一亮。

隔着脏兮兮的车窗玻璃，隔着沙丁鱼般拥挤的乘客，一个黑色的身影拉着吊环，水草一样随着颠簸启动的公交车起伏，时隐时现。

他朝那辆车跑去。

“倪瓒！倪瓒！”

声音终于大到倪瓒也无法忽视地地步，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寸步难行。

身前被七八个年轻女孩挡住，她们一脸喜悦，双手高举，明明个子并不高大，却像一道城墙，横亘在他和她之间。

“倪瓒，我是你的粉丝！”

“我也是！”

“请问可以合影吗？”

“我也要我也要！”

……

还有人在不断地朝这里涌涌而来，倪瓒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急切而茫然，伸出手，想要拨开挡路的女孩子们。

经纪人终于赶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公交车响亮的鸣笛声响起，被经纪人和粉丝们包围的倪瓒眼睛通红，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从视线里消失。

*

宋夏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到了市郊的终点站，又换乘，公交车驶向更远离市区的方向，再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左右，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一路将近两个小时，她基本都是站着的。从车上下来，她小心地跺了跺脚，感觉双腿正常，没有刺痛，便开心地笑起来。

然后朝着不远处一片低矮的农村自建房走去。

路过两个垃圾堆，一群泥猴一样打闹的孩子，走到大门前时，房东孙大妈正揪着自己十四岁儿子的耳朵骂骂咧咧，看见宋夏，一边仍旧揪着儿子耳朵，一边冲宋夏喊道，“小宋啊，下半年房租该交了！”

宋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房租是半年一交，每半年两千，平均一个月还不到四百块，与市内租房价格天差地别。

宋夏点点头，想了想，道：“大妈，以后房租一月一交吧，一个月四百。”

孙大妈登时警觉地瞪大眼，儿子也顾不上教训了，问道：“咋？小宋你要搬走？“

宋夏摇摇头，笑着：“还说不准呢。“

说不准，那就是有可能。

孙大妈砸了咂嘴，有点儿舍不得。

她这房子离市区太远，虽然房租低，但也不太好租出去，租客多是临时短租，像宋夏这样一租好几年，平时也安安生生没一点儿事的可不好找。

但看看宋夏的样子，终究还是把挽留的话咽了回去。

这姑娘刚来时腿脚不方便，坐着轮椅，穿的也普通，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总觉得这姑娘不像一般人，长相、言行、年龄都跟他们这没任何特色，还净是孩子和老头老太的地方格格不入，她想着对方可能就是图个一时新鲜才来乡下租房子，待不久就要走了，万万没想到，这一待居然就是五年。

不过，现在终归还是要走了，但这也证明她没看错，这长相这气质的姑娘，怎么可能一直窝在这里？看这姑娘脸上带笑的样子，这搬走肯定是因为好事儿，而不是坏事儿。

到底是相处久了，猫狗也处出感情，更何况是人，孙大妈咧了咧嘴，豪爽地道：“行啊！到时候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

告别孙大妈回到出租屋，一个二十平方的农家小房间。

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宋夏赶紧插上电磁炉，水沸后下了把挂面和一大把青菜，想了想，又磕了一个鸡蛋，还撒了把小虾皮。

今天是个好日子，得吃好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