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2）

宛兮心生恻隐道：“那便放他一马罢。”

天上的黑云尽数散去，秦凌终于赶到了祭台。祭台的地上干涸了大片血迹，沐哗然的白衣上也沾满了鲜血。

秦凌与沐哗然遥遥对望，心脏仿佛在此刻才开始恢复了跳动。沐哗然缓步向她走来。

秦凌的声音低沉到了谷底：“你以前从不会弄脏自己的衣衫。”

“顾不上了。”沐哗然无谓地笑笑，温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

秦凌不敢碰他的伤口，轻轻地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沙哑道：“我真的很讨厌你。”

“嗯。”

“如果没有意外，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秦凌此言说出了沐哗然当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既不愿说谎骗她，也不愿再次肯定让她再伤心一次，只好选择保持沉默。

沉默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秦凌单方面地开启了冷战。

冬日将至，秦凌前往冰净泉将沐容化成的圣莲放至泉眼处。据雪女所说，再过一千年，沐容便就能重新化为人形。

小淮执意留于景山守着沐容，秦凌也不再多作劝说。

又是一轮明月，秦凌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白雪纷纷扬扬地落到秦凌的肩上。她静静地待了半响，一把纸伞悄无声息地盖过了她的头顶，漫天飞雪止于这一片天地。

秦凌的思绪没由来地飘回到很远的过去，去往七岩洞前的那一晚，她在屋顶上吹了一整夜的凉风也没有等到那人的到来，现在却等到了。

一瞬间，秦凌憋了大半月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去了一大半。她默默地想，我终于还是等到了那个人。无论他是否远离，又远离了多久，最起码此时此刻，他还是回来了。

沐哗然俯身掸去秦凌绒袍上的细雪：“坐在这不冷吗？”

秦凌长达一月未曾与沐哗然近距离接触过，此刻望着他清俊的面容，几乎登时就要原谅他，但她又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总觉得还是要好好地警告一番，便按捺着不作回应。

沐哗然轻轻附耳道：“秦凌，对不起。”

秦凌别过脸去。

沐哗然的双手环住她的肩颈，凑近她的耳边又说了一遍。

这般说了数十回，秦凌终是转过头来看着他，眼圈微微发红：“你以后还骗我么？”

沐哗然伸手揽过她：“不骗了。”

秦凌埋在他的怀里，半响抬起头来，指尖碰了碰他缠着白条的手臂：“还疼吗？”

“早就好了。”

秦凌的声音有些喑哑：“我从来都没见过你流过那么多血，连衣服都脏了。”

沐哗然安抚道：“以后不会了。”

“嗯。”秦凌伸手环住沐哗然的腰：“你以后乖乖的，不骗我，我便会一直护着你。”

沐哗然不自觉地笑了：“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一点么？”

“哪一点？”

“你总是能做到一本正经地说些胡话。”

秦凌也被他说笑了：“其实我真的还算厉害，你当初若是带我去，大概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沐哗然开口道：“那也不会带你去。”

秦凌不解道：“为什么？”

沐哗然：“那次大战打得过于费劲，我看上去也有些狼狈。”

秦凌轻声道：“我倒希望你弱些，这样我会更有安全感。”

沐哗然闻言心中一恸。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那封信时我有多难过，”秦凌看着沐哗然，佯装严肃道：“总之这事没完，算你欠了我许多。”

“嗯...比如？”

“比如什么？”

沐哗然笑了笑，伸手揉揉秦凌额前的碎发：“你不是说我欠了你许多，到底欠了什么？”

秦凌本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被这么一问根本答不上来，干脆把问题抛回给了他：“不如你帮我想想？”

“欠你一门亲事。”沐哗然的眼神温柔而炽热，慢悠悠地补充道：“或许还有一场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