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2/2）

小孩儿不哭也不闹，只是咬牙死死地盯着地面。玉帛见几人不睬自己反去继续捶打地上的人，眸光一冷，呼吸间一阵风过，少年只觉身上一轻，打在身上的拳脚消失了，慢慢转头望去哪里还有几个黑伙计的影子。一双灰麻色的短靴在他面前站定，他慢慢抬头迎着午后的日光望向来人。阳光在他棕色的眼眸里洒下明亮的金黄，弯弯的带着笑意望着自己。

“哟，这谁家的小孩儿啊，被群狗子追得满大街窜呢！”云海永远记得那个瞬间，那人眼里的光仿佛能将灰扑扑的自己都照得明亮。

“小孩儿...你叫啥？家住哪.....我用这上方宝剑载你一程！”

“........” 少年满头黑线的扶着这个醉醺醺还准备提跨掏剑的男人，可怜他这两天为了逃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饿得两眼发黑，被这醉鬼压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栽倒。忽然醉鬼如梦初醒般，长臂一伸，细腰一转，单手把他抱了起来，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转得彻底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嗓子里有清凉的水滴划过，小孩儿睁开眼瞧见那人近在咫尺的脸，他穿着普通的棉布白衣，两袖卷起露出一双白晢的手臂。眉头微皱，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凉水正朝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喂着，他呆呆的望着那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境，长时间的奔逃耗空了他的体力，甚至思维也停止运转。

玉帛君见小孩儿睁眼，展眉一乐，“醒了？别乱扑腾，把水喝了再吃些东西。” 见小孩望着自己不动，那呆样看的他心里有点儿痒痒，没忍住那乱开腔的病：“我自知貌如谪仙，可勾得你这年纪的黄口小儿呆成这样，还是头一回。”棕色眼睛弯弯的看着自己笑。顿时感觉热血全往脸上涨，甚至刚刚咽下的凉水都被这热度给蒸发了。

看着臊得满脸通红的小孩儿，玉帛君嚯嚯的笑了一会，感觉小孩头都要埋到被子里去了，摆摆手：“不闹你了，叫什么？家住哪里？” 小孩儿从被子里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心的回答道：“我...我...店里管事的叫我阿五，因为...是第五个进店里做工的。”

玉帛听了直皱眉：“你爹娘呢？”

“我没见过他们.....” 玉帛叹气，这倒霉孩子。

在小孩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知，他自记事起就在一家搭台唱戏的黑店里做杂工，白天戏班子，晚上花窑子的黑店。明明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活的小心翼翼。做了活计却没有工钱拿，经常吃不饱饭。前些天，因为力气小搬不稳重物，砸了一个大瓷碗，被店里的黑工一直追着打骂。打得怕了就偷偷跑了出来，这一逃就被追到了这里。

玉帛站起身，那双棕色的眼眸望向小孩儿，看似不经意间抬手，将他的人生翻过了最重要的篇章：“以后你就叫云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