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2）

程朗冲过去将缩成一团的楚俊辰抱在怀里，嘴里一叠声的说：“我在呢，我在呢，楚俊辰，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怀里的人哭声嘶哑，看起来非常的痛苦，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发出“咯咯”的碰撞声，程朗痛的内脏都搅成一团，他使劲的抱住楚俊辰，转头冲温知夏和赶过来的芳姐说：“打电话给医生，快。”

楚俊辰手里死死的抱住摊开的相册，相册很大，边角也硬，程朗担心他弄伤自己，伸手想从他手上拿走的时候，楚俊辰哭的更大声了些，嘴里含糊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身子反抗的扭动，于是程朗不敢再用力，他从楚俊辰的肩头看了过去，看见相册的右边正中间有一张相片。

那是小时候的程朗，大概是上学前班或者刚上小学，他面对镜头噘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身子斜斜的歪着，像是在躲避什么，他的腿被一个更小的小女孩抱着，女孩的眼睛很大，正仰头眼巴巴的看着他，看起来很想跟他亲近。

程朗忘了这是谁，可能是邻居的孩子，也可能是哪位远方亲戚带来的小孩，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朗知道了楚俊辰为什么会忽然失控。

原来埋在他心里最深的伤痛不是被抛弃，不是被家暴，而是对他年幼妹妹的内疚。

“傻子。”程朗亲吻他的头发：“你这个傻子。”

眼泪滴落在他的发间，又热又烫。

医生到来的时候，楚俊辰已经疲惫的睡了过去，他情绪起伏太大，这阵子身体也比较虚弱，发泄完之后自己也撑不住了。

程朗先安慰了温知夏然后将她送上车，再回头跟医生交流，医生听了程朗的描述，跟他说：“心里创伤是无法治愈的，全靠个人意志力撑着，有些人看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就会出现应激反应导致创伤加剧。”

“王先生这种情况要等他醒来再评估，比较乐观的是他可以清醒的面对痛苦，但是他撑不住的话，可能就会比之前还要糟，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建议继续使用针剂，最好是入院治疗。”

医生等在楼下，镇定剂，绑带，随行医护人员都已经准备好了，在程朗看来他们更像是虎视眈眈想抢走楚俊辰的黑暗势力。

他坐在床边，握着楚俊辰的手，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是虔诚的宗教信仰者，那么在此时他可以不用这么头脑空白，至少可以向神明祈祷。

他不敢奢望楚俊辰能快速好起来，只要不再变坏就可以了。

这些日子他用自己满腔的爱意撑着，只要楚俊辰给他一点点回应他就能欣喜若狂，回忆起之前的时光却又心酸无比，他真的太想念那个楚俊辰了，鲜活的，带着爱和希望的他。

天渐渐暗下，房间的落地灯被打开，楚俊辰就在这昏暗的灯光里睁开了眼睛。

程朗紧紧的盯着他，嘴里柔声喊他的名字：“楚俊辰？你醒了吗？”

床上的人对着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意，像是徒行千里归家的旅人：“朗哥，我好想你。”

程朗倏地俯身抱住他，脸埋在楚俊辰脖间，哭的肆意又痛快。

楚俊辰的手指穿插在程朗的发间，温柔的掌心贴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的上下摩挲。

两人拥抱了许久，久到楚俊辰的胸腔都被程朗压的发疼，他闷闷的咳了一声，程朗赶紧坐起身来，一脸焦急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俊辰摇头：“对不起。”

程朗忍着鼻酸问：“对不起什么？”

楚俊辰深深的看着他：“上次不该那样，还有......我......我妈妈伤害了你......”

“楚俊辰。”程朗打断他：“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都过去了，这些都过去了。”

程朗顿了顿说：“我们结婚吧。”

楚俊辰猛的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他。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消瘦的脸上颧骨凸起，眼睑下带着青色，嘴唇干涸，看起来非常憔悴，但是他的眼眸却十分明亮，带着不确定的期盼，在这个眼神里，程朗重重的点了下头，说：“明天就去。”

这一刻四周的一切都不再是黑暗的，有光把黑色的幕布撕开，从天而降的神祇被包裹在温柔的光晕里，向他伸出手来，跟他说：“我来拯救你。”

他凑过去亲吻程朗的眼睛，程朗的睫毛在他唇边扫过，痒痒的，柔柔的，暖暖的。

楚俊辰轻声说：“程朗，你是我的神，是我此生的信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