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7）（2/2）

“从现场来看，1号和2号并不是同伴，”苏衍慢条斯理的分析，“他们一前一后进入现场，其中间隔的时间点是怎么把控的？而且这个小区上楼需要门禁卡，我觉得2号住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刘琪以前……”牧晟翻看凌翎发来的邮件，“她以前在汇阳疗养院当过医生，刘琪和骆冰又是怎么认识的？”

*

凌晨2点，刘琪的丈夫樊纲在出城的高速路上被逮捕，送回市局的时候，牧晟刚给苏衍泡好面，两人对视叹口气，一齐推给眼睛快长在电脑屏幕上的凌翎，小胖子目不斜视的抓住面碗，准确无误的掀开盖儿，把面条送进自己的嘴里，动作行云流水的让人惊叹。

审讯室里，樊纲冻得浑身哆嗦，他没敢用自家的车，从后墙翻出院子，就近找了家不要身份证的租车行，押了2000块租下一辆四手破车，连个暖气都没有，可惜还是没逃出去。

苏衍给他倒了杯热水，在对面坐下：“先喝点暖暖身体。”他的声音有种冷金属的质感，听得樊纲又打了个颤。

“我，”樊纲喝下半杯水，总算只有手哆嗦了，他略显无助的转动眼珠，在视线跟牧晟交错的一刻，猛地低下头，背脊上的鸡婆疙瘩一片片的冒出，就好像在野兽的嘴边瑟瑟发抖的食草动物—不笑的牧队长总是很吓人，尤其是心虚的嫌疑人。

“你和刘琪为什么会发生争执？”苏衍起身给他续满水杯。

“我，我收到了邮件，很多照片，刘琪跟好几个男人在床上，很亲密的那种，我是窝囊，可也没窝囊到对那些视而不见的地步，”樊纲舔舔嘴唇，脸颊浮起两坨异样的红，“我回家了，质问她，可她不承认，还反过来骂我打我，要跟我离婚，我他，他妈的……”

他很久没骂过脏话，有些不利索，但语调里的兴奋再压抑，也难以掩饰，“我揍了那贱人，揍了她，我不当乌龟，也不能离婚，不能被她赶出去。”

“只是揍了她？”苏衍问。

“嗯，揍了，她自己没站住，倒在茶几角上，死了！”樊纲开始咽口水，一下接着一下，嘴唇神经质的抖动，“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男人，看见她倒在地上，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男人。”

话音落，审讯室里陷入一片寂静，苏衍屈指轻轻的敲击膝盖，刘琪和樊纲夫妻之间的关系极度不对等的，樊纲的性格异常懦弱，几乎任凭刘琪摆布，想让他反抗，必定要像蚂蚁掘堤那样，一点一点的刺激对方的最痛处，直到他燃气杀心。

邮件只是众多引子中的一个，如果樊纲不上钩，或许还有别的？2号想要利用樊纲杀死刘琪，不，他应该知道樊纲没有这个胆子，他只是需要他们夫妻起冲突，借樊纲的手制服刘琪。

“你是不是收到过很多封类似的邮件？”苏衍问。

“我，”樊纲抬眸看他，很快又移开视线，“很多，很多，前年开始，我都存在电脑里，你们可以去看，哦，其实也不用，”他弯起嘴角，笑得有些疯，“我给邮件设了定时发送，0点以后会自动传到刘琪同事和朋友的邮箱，我没打马赛克，觉得没必要。”

牧晟拉开门走出去，苏衍抽回余光，专注于对面的人：“你认识骆冰吗？”

樊纲“嘿嘿”的笑，野兽不在，他本能的放松下来：“认识，刘琪的朋友，他比我还听话，嘿……”人类总是这样，更喜欢看同类的笑话，明明都深陷泥沼，痛苦不堪，“骆作家，骆老师，在外面看着人模狗样儿，到我老婆面前还不是说让跪就跪，掏再多的钱也没得到过什么好脸色。”

苏衍沉吟片刻：“骆冰很爱刘琪？”

樊纲不屑的“啧”了一声：“爱？那不是爱，他怕她，怕得很……其实我也怕她，怕她离开我，没房子住，我们家的房子都在她名下，要是离婚了，我什么都分不到。”

骆冰有把柄在刘琪手里，这个把柄严重到会毁掉骆冰的人生，门被推开，牧晟重新回到审讯室，樊纲也在半秒内坐好，苏衍向牧晟看过去，见他点点头，知道邮件的事确认了，于是继续问：“你见过骆冰和刘琪在一起？”

樊纲老实的点点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堪称知无不言：“见过，也就一次，在我家新房的停车场，就刘琪死的小区，骆老师跪在地上求刘琪别去……”他蹙起眉，停了好一会，用掌心敲敲脑袋，“曝光还是告发，隔太远我没听清，总之隔天刘琪拿回了一个十来万的包。”

“你们家的植物都是谁买的？”在起身之际，苏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就在北城植物园那边的市场买的，店主叫老文，店名好像也叫老文，我常去那家买绿植，刘琪陪男人还来不及，哪会管这些！”樊纲不屑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