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2）

翠兰顿了顿：“嗯？”

“你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翠兰没有详问，苦涩地弯起唇角：“你从来没有想过吗？你为何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五皇子，为何对他言听计从，为何会关心挂念。”

“他在外两年，你没有一日睡好的，每月信阳宫的账上，都是安神的香薰，你没有一刻想过，是什么在驱动着你为他做这一切吗？”

“明光，来世我也愿简净如你。”

翠兰匆匆离去，不欲多言，明光无奈，回宫却浑身僵硬凝成一尊石像。

因为了觉大师，正撩袈裟从内走出。

见到明光，他双手合十：“明光施主。”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下月宫中有一花朝法事，贫僧是入宫洗尘讲法的，五殿下想知道一些法事细节，贫僧自然要说与殿下听。”

“没..没说什么旁的？”

“旁的是指施主你吗？这个自然有，五殿下对明光施主好奇的很。”

“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不该说的？”明光难得急切。

“何为不该说？”

“比如我是妖精.....”

了觉大师的脸色比明光还要奇怪上几分：“五皇子竟然此前不知道？”

明光呆住，了觉喟叹道：

“他分明不知，我说起时他却不动声色，竟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如此城府，可叹可怜。”

明光不知自己是怎么跨过门槛，直到看到齐容发上的紫金冠。

他不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五皇子，守着自己唯一一顶掉了漆的小金冠。

明光进去时，齐容抬着手斟酒，透明的琼液倾泻出来，清香蔓延。

齐容饮酒的样子很好看，喉结一滚动，便用完一小杯。

齐容饮罢第二壶，头也不回地道：“怎么了？过来吧。”

明光走近，齐容笑道：“是株什么花？”

明光鼻子一酸，抬起手，大片如火如荼的红蓼花凭空生出。

纵是齐容见识广，也有片刻失神，他捏紧酒杯，细细看了一阵：

“挺好看的，往后信阳宫庭院里就栽这种。”

他眼神温润，笑意直达眼底，明光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一点。

“你不怪我吧，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齐容难得诚恳：“有一点，以后你的事，我不要从别人嘴里听到。”

“好。”明光应的快，反手幻化出一株格外小巧的红蓼来，塞给齐容，“这株给你，它日日沾我的灵气，不会枯萎。”

齐容嘴角微抽，迟疑着接过来：“怎么像是辟邪的...”

“这个...可能没有这个功能。”

“没关系。”

齐容收好花，从背后轻轻抱住明光。

明光有一个片刻，感觉背后的齐容在微微颤抖。

这一错觉转瞬不见，明光也没有多心，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生怕你赶我走...”

齐容再度僵了一下，明光没等到回答，却低头，看见齐容虎口处，有数十道深刻的印痕，像是指甲曾经深深陷进去过。

“明光，你——”

与此同时，齐容冷不丁开口。

明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齐容蓦然缄口，良久，他吐纳一气，漫不经心道：

“下月上元节，出宫去放花灯吧。”

齐容虽没摸明白，为何明光闻到放花灯如此喜悦，整个人..也不是，整只妖精像只雀儿似的，叽叽喳喳满嘴都是上元节。

以前从未见他如此，齐容大发善心，甚至托人采购了不少竹木油纸，示意他可以自己动手。

可惜明光接连做了两个，都被扫洒宫女当做垃圾丢了出去。

齐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回过头宽慰明光。

齐容近来想起一事，突兀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初见我时变的把戏？”

“点灯吗？”

当时宫里连点灯的火折子都无，明光施法，便亮起六七盏明晃晃的烛火来。

“嗯，现在想想，原来不是把戏，是你的——额..”

明光接过：“法术？”

“算是吧，你再变一个我瞧瞧。”

明光从不钻研习法，除了异常漫长的岁数，他几乎把自己当做常人生活。

真说起法术来，他绞尽脑汁，临时叫八宝阁上的花瓶摇摇晃晃地浮起来，旋即没有把住，哐当一声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闻声进来的宫女绝倒：

“明光公子，这可是八宝阁最上边儿的花瓶，寻常人碰都碰不到！您是怎么把它搬起来砸碎的？”

齐容和明光相视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