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2)
他把整件事情的经过,除了傅琰的真实姓名,都一点点的倾诉给青青。
“宝贝,你能答应我,今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有多难。都不要为了我而放弃你的道德标准和做人的准则。永远作真实和善良的自己。我宁肯死,也不要你们去做错误的选择,去做无谓的牺牲。你知道背负着这个十/字/架苟且活下去,有多难吗?”
夏戈青听到“死”字,猛的捂住他的唇。她这才想起,那一年她要求宋之砚给她牵线做广告,被他拒绝的事。他有过这样的经历,是绝不可能接受自己也走那老路的。
她含泪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了。把这重担卸给我吧!一切都在好起来。之砚,不要把一切责任都归在自己身上。我理解你对墨墨的溺爱,一部分也来源于自责。可是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把这些回忆,就像那花瓣一样,抛进大海吧。从今天开始,咱们一起往前走。”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墨墨还在昏睡,体温又一次飙高。宋之砚白着脸在房里踱步。
“不能再等了,去急诊吧!我背她走。”
夏戈青看着喘息艰难的人,摇摇头。突然她灵光一闪:“那天碰到的那个人,那个景校长,他不是说他妹妹是医生吗?之砚,能不能先叫她来看看?”
宋之砚以往最不爱麻烦别人,更何况是陌生人。但如今为了妹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
景逸接到电话,一分钟都没犹豫就答应了。很快,他带着自己的妹妹,景宴一起来到酒店。
景宴有职业妇女的干练,进了屋基本没寒暄,就来到墨墨床前,仔仔细细的检查。
宋之砚在床边,紧张的等待检查结果。
景宴摘下听诊器,转头看向宋之砚:“没什么大问题,不是肺炎,好像连感冒症状都没有。似乎只是着凉了。应该很快就会退烧的。”
宋之砚先是不确定,看到景宴坚定的点头,才松了口气。
景宴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看他,这个哥哥回去念叨了好几天的青年画家,说他的才华,说他的谈吐,说他的家世。景宴不懂艺术,但是她懂医术,她忍不住以职业眼光打量面前的年轻人。他有一种特殊的苍白,从他的脸色和头发颜色上,很容易判断出他的贫血很严重,而且应该是自幼就有的病根。
此刻的宋之砚喘息不匀,鼻翼两旁有青色。鬓角里留下汗来。再细看他身上的T恤衫,屋里开着空调,但是他的整个前胸后背都是湿的。
景宴犹豫了一下,看向青青,忍不住朝她使了个颜色。聪明的青青跟随着她来到外屋,景逸也在外面等候。宋之砚仍是盯着墨墨,没有出来。
“青青,有句话我不知是否该问?”
青青以为是墨墨的病情,赶紧问:“怎么了?”
景宴回头看了眼屋里的兄妹俩:“墨墨的病没有大碍,倒是之砚。我能问问他的病史吗?他看起来不太好。”
青青立刻了然。她常年和那人一起,对他的苍白、喘息和盗汗,都开始习以为常。但在外人眼里,却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病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全盘托出:“之砚他小的时候得了慢性再障。身体一直不好。”
这和景宴的判断大致相同,她感觉不是地中海贫血,就是再障。
“青青,我建议你带他去医院验个血。他的症状好像应该输血了。”
“可是他旅行前刚刚输过血。”
景宴摇头:“出门在外,疲劳、感冒、饮食不调,甚至心情,都会影响他的状况。他现在看起来很虚弱。这样坐长途飞机回去会有危险。”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哥哥,那人赶紧低头,毕竟当年有过被包机送回国的经历,景逸被说的心虚。景宴继续说道:“我的检查手段有限,我也没有美国的行医执照。所以只是建议他去医院验血。”
青青赶紧点头。涉及到那人的安危,她不敢冒险。
一旁的景逸听了,内心不禁感慨。他自己有过拖着病体创业的艰苦经历。也有过抚养年幼的妹妹的经历。宋之砚的苦他感同身受,发自内心的想帮助这个年轻人。
昨夜又是一夜急雨,清晨的天终于开阔起来。墨墨熟睡了一夜,体温恢复正常。她清早一睁开眼,就到处找宋之砚。
青青端着水杯进来道:“哥哥早上出去了。”
景宴真的尽职尽责,快速帮他联系了专科医生,一早就来接他去了诊所。
墨墨掀开被子,坐起来,拉着夏戈青说:“姐姐,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爸爸妈妈回来,说要把哥哥带走。”
夏戈青不是迷信的人,但听了还是心里一紧,脸上却强装镇定。
“后来呢?哥哥跟他们走了吗?”
“我找了他好久好久,过去的家,我的学校,爸爸的画室,到处找。我急的直哭,使劲喊他。最后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找到他。他在一个湖边。听到我叫他,回头朝我笑,在等我。然后我看到爸爸妈妈笑着走了。我这才醒了。”
夏戈青松了口气,用手摸着墨墨的额头:“感觉好些吗?你发了两天烧呢!”
墨墨感觉有点奇怪:“我其实没觉得难受,就是睡了一大觉。”
青青抬头望天,挑了挑眉毛,不管怎么样,小姑娘病好了。梦里的那人也没有离开。她稍稍放心。
墨墨可能是真的没事了,嚷着喊饿。青青叫了客房服务,墨墨把送来的汉堡薯条吃个精光。
诊所里的宋之砚被自己验血的指标吓了一跳。刚刚输血不久,就降的这么厉害,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我给你联系医院输血吧!你的指标这么差,会有危险。”
医生很快吩咐护士去联系。没多久,护士跑回来报告,医院目前没有宋之砚这种血型,需要时间调配。宋之砚的血型在中国很普通,但是在这里却有点熊猫血的意思,他过去在这输血也碰到过这种情况。
因为他的情况没有那么紧急,调配多长时间不好说。他们买好了后天回程的机票。到家的第二天就是夏戈青父亲的生日,青青肯定要回去,宋之砚不想耽搁。
输血的费用应该也很高昂。自己在美国没有医疗保险。虽然购买了旅行保险,但自付的部分也会是天价。
“要不还是算了。我贫血这么久,已经耐受了,不是很难受。”他还是想坚持一下回去再说。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除了血项差,血压、血氧饱和、心电图,哪样都不乐观。以这种状况坐长途飞机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医生有点急了。见宋之砚不说话,他想了想又继续道:“要不给你打一针EPO吧?能临时起些作用,保证路上不出问题。等你回国再输血。”
宋之砚沉吟了片刻,犹豫着点了点头。
离开诊室,宋之砚被护士带去吸氧。景宴还等在门外。疑惑的看着医生的处方里只有一针EPO,而不是输血。转头看那人,他略微佝偻着背,扶着墙走的很慢。说是不难受,这种虚弱无力,别人是无法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