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3（2/2）

“腿有点不方便。”周纵望着他笑：“我现在搭公车用不着给钱。”

“怎么弄成这样的？”方晏不忍心看他的笑容。

“你不知道？”周纵刚把烟盒从口袋中摸出来，还没来得及点着，想起了贝贝也在，于是作罢。

“不知道。”

这个话题才开始，却又仿佛不得不结束。

三人朝水上区域走去，不少父母带着孩子从高处乘皮划艇冲了下来，水花溅在他们的身上。贝贝羡慕地看着。

“贝贝，想玩吗？”周纵抱起了女儿问。

“算了吧，会弄湿衣服的。”

“待会儿爸爸带你买新的。”

“可是妈妈说，女孩子的衣服不可以弄湿的，会走光……”小女孩其实不明白走光是什么意思，只是习惯性地重复她妈妈的话。

“你才多大。”周纵说归这么说，还是走向一旁的摊位，买了一件碎花的儿童泳衣。

“换了就不怕了，嗯？”

“哇，是新泳衣诶。”

贝贝高兴地拍着手掌。

方晏这才发现，虽然穿惯了名牌，但贝贝其实搞不清楚商品的价格差别，只要给她买的是新的，她就满足了。

“小姨父……”方晏一时改不了口：“你陪她玩吗？”

“怎么了？”周纵显然也很少陪女儿到游乐场，对一些规矩不大了解。

他刚上了其中一条船，就有一个工作人员皱着眉快步走向了他们。

“不好意思，您不能玩这个项目。”

周纵冷冷地瞟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对方本来还想说明残疾人游客不能玩水上乐园的规矩，却不自觉地向后让了让，他犹豫的工夫，周纵已经利落地给女儿和自己扣好了安全带。

听见贝贝的尖叫，还有周纵配合的惊呼，方晏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等父女俩下来时，周纵的身上也颇为狼狈。

“爸爸，你这样是不是叫走光。”贝贝盯着周纵的胸膛说。

只穿了一件白T恤，风吹过时，把男人的身形描绘的一清二楚。

方晏想，爸爸虽然也很爱跑步，但是身材和小姨父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别担心，爸爸是男人。”周纵俯**亲了亲女儿的脸。

“不要！爸爸的嘴里有烟味！”贝贝假装反抗，在周纵的怀里扭来扭去：“爸爸不应该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周纵自己对着自己的手掌呵了口气：“有吗？你是不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我属龙！”贝贝气呼呼地说，她听不懂她爸爸的玩笑。

“哥哥就不抽烟，哥哥的嘴巴香香。”贝贝拉着方晏的手，方晏于是把脸凑了上去，谁知贝贝扭糖葫芦似的扭着，倒让他和周纵的脸蹭到了一起。

还没完全冒出来的胡渣已经很粗糙，刮着方晏的皮肤，他情不自禁地别开了脸，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自顾自地望着不远处的几个穿着人偶服的工作人员。

周纵望着他的眼神却发生了变化，也许只有摄影机才能捕捉到这样一个言语无法形容的瞬间，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如同从未存在过。

少年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周纵却始终在笑着，只是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脸上，像是一张很容易脱落，但始终附着着的面具。

“贝贝，晚上爸爸带你去吃饭，让哥哥先回家。”周纵把女儿牵到了自己手里。

“我想和哥哥一起嘛。”

“乖。哥哥有自己的事。”

“我是得写作业，不过我答应了小姨，不能够临时走掉的。”一个穿玩偶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放走了手中的气球，方晏望着那五彩缤纷的一束渐渐升上了天空，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他这才把目光又调了回来，略带紧张地望着周纵。

“她哪儿知道？”周纵笑了起来，是那种无所谓的笑容。

“嗯，妈妈是不会知道的，我们回去的时候啊，她肯定还不在家，只有阿姨在家。”阿姨就是保姆。

“但是哥哥答应了你妈妈啊。”方晏摸了摸贝贝的头。

贝贝嘟起嘴，求助似的看向她爸爸：“是啊，爸爸，哥哥答应了妈妈。他说到要做到的。所以我们还是和哥哥一起吃晚饭吧，好不好？”

周纵看着方晏的眼神很有点意外：“你不累？”

一般人都受不了陪孩子一天，尤其是像方晏这样的少年，正是最自我、最爱玩的年纪。

“有点累，不过也很开心啊。”方晏友善地望着他，笑靥短暂地在脸颊上停留，很快又消失了。像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人似的。

“你喜欢吃什么？”周纵看着他问。

“贝贝喜欢吃什么？”

“爸爸喜欢吃什么？”

问题绕了一圈，两个大人都不自觉地看了对方一眼，只听贝贝用活泼的语调说：“我们就点好多好多，点哥哥，我，爸爸都爱吃的。”

她边说，边做了个流口水的表情。

“小馋猫。”周纵笑着叹了口气。

方晏却想起了十几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不顾小姨的反对带自己去吃了麻辣烫。当时他吃得肚子都鼓了，他也是这么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