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2）

两人彼此并不知根知底，靠着一眼，猛地过了一番似是岁月静好的日子，竟还信着什么一见钟情。哪里有什么情投意合的比翼**鸟，说到底的炎夏永昼终究只是恍惚的错觉。听今夜虫吟如泣，过往却只觉得像是凭空为夏夜遮了一层似隔不隔的屏障，梦梦幻幻把两人与世界隔在一个乌托邦。穷尽一切句子去写盛夏的滚滚热浪，午后一米阳光里的慵懒无常。借着夜色描摹那人眼睛里的温柔波光，吉光片羽地抓住一点温存，便想裁一段星河以赠，好教你从此灿烂无忧。

顾楠把平时打车的路走得更慢，突然发狠跳的舞拉伤的小腿肌肉撕裂了一般的疼。他脱掉短靴，脚踝薄骨处因钢管摩擦的缘故红肿着。他赤脚走在平直大路上。不看路不低头，依旧走着直直的路，路上的小石子一颗接着一颗慢慢地磨着他的脚心，直到顾楠终于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淌过皮肤。他微微加快了脚步。

夜凉如水，虫吟如泣。

晏忱擦肩过了顾楠，坐上车，只把车速提得飞快。等到下一个红绿灯前猛然刹住时，他推了推从鼻梁上滑下的眼镜，面色微红，轻轻喘息着。他的指节叩着方向盘，发出“扣扣”的声响。

他有些失控地把车停到自家一处私人会所。疲惫地把自己扔进草地，稀疏的星光闪烁。今夜的月亮为他沉默，慢慢隐进薄纱似的云层，只漏着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辉。室内传来模糊的管风琴乐，空气里弥散着盛夏的青草香。

他喜欢顾楠吗。仔细想的时候却竟然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顾楠身上的神秘让他着迷，疯狂地迷恋使平时一丝不错的生活突然被打乱了节奏。

他知道自己性喜文学的随性自由，甚至有些固执地相信着浪漫。他觉得顾楠比他读过的书都要复杂。

阴阳相合雌雄共体，顾楠的身上有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神秘，两种对立的美冲突交撞，不管是他平素表现出的女性的阴柔还是偶然间男性的阳刚之气，哪一样都惊为天人。任意都可放大的特征给了他极强的美学可塑性，这是他多样的层叠面纱，却也是他捉摸不定心情的外化。他像是雨夜里独自伫立太久的小猫，四条腿已经打颤得肚皮贴地，明明对温暖的渴望那么强烈，却依旧张牙舞爪地掩饰。

晏忱心里烦躁却又苦涩起来。

他生气顾楠出入那样的场所，却又气自己没有立场生气。

回想起临出门时顾楠眼里轮番闪烁过的光，交杂着不可置信的错愕，晏忱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爱这样一个独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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