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2）

顾楠一言不发地盯着墙上的那个花瓶。一会儿，晏忱就买了几碗粥回来。顾楠偏偏头，借着路灯光，看见外面依旧下着雨。

顾楠一手插着针管，晏忱本想喂他喝粥，忽然又有些尴尬地收了手，讪讪的按了铃叫护士来。

晏忱背过身去，对着另一头的一面落地窗出神。

顾楠只草草喝了几口，就偏头示意不要了。护士简单收拾了下便出去了。晏忱走过来，看见顾楠嘴角残留的一点米汤，不由得出言：“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楠只觉得唇边一暖。晏忱拿了纸巾擦过他嘴角，薄薄的一张，似隔非隔。

他转过头来，愣愣地盯着晏忱。

“我要死了吗？”

“···？？”

“为什么病房这么高级。”

晏忱终于撑不住，勾起唇笑着对顾楠说：“用个舒服点的房间先养一养。”

闻言，顾楠轻轻点了点头。

一会又忍不住问：“我得了什么病啊···”

晏忱拉了一把椅子靠着顾楠的床边坐下，“你的脚怎么伤那么重。连着雨天闷热，伤口发炎了，你才发烧昏过去的。”

顾楠低着头，一语不发。

他知道是谁送他来的医院，又是谁要了这间病房。

窗外突然打了一个闷雷，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得树叶摇摇晃晃的。病房里暖黄色的灯光稳稳地散发光晕。

可是有些事他不得不说。

“你那次···那么，那么着急地问我是谁，是不是以为我在卖·淫。”

他用词很直接，晏忱被怔到了。

“我卖舞。陪酒。”说到这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嘴唇发白，嘴角有些起皮。“说到底你还是觉得脏。”

“你知道当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攒下所有钱只为买一件橱窗里看到的蛋糕裙的时候，他的父母是什么反应吗。”

“那天是我生日，我穿着它，觉得自己真美。”

短暂的沉默。顾楠偏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树木。

“后来我上了中学，哈哈，很快就被举报了。我有满抽屉满抽屉的女式内衣和服装。”

“可是我只喜欢美。”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很美。我开花店，一有烂边就扔。是因为我讨厌这些让我看得见美好消逝的信号。”

“这样子，你就该知道我的账目，只能是入不敷出。”

“我对于我认为的美，近乎病态的渴求着。我去gaslight跳舞，我让他们为我着迷觉得我美得不可方物。这个时候我会满足。可是我知道内里的哪一部分我，已经腐烂掉了。”

“酒精、烟雾、音响，这些甚至都不足以刺激我。”

我活在自己的美学世界里，用疼痛刺激自己，追求着不切实际的精致。

我是一个病人，一个疯子，一个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人。

我该如何爱你。用哪种语气哪种身份哪一种，可以被你认同的方式。

?顾楠轻轻闭上了眼，像是等待着审判一般，眼睫微微扇动着。后半截的话吞在了喉咙里。

晏忱死死盯着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和我回家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