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2）

顾楠唱的一首节奏轻快的民谣。晏忱没留神仔细听，注意着路况只依稀听到副歌：

“dame tu amor

tu eres bonita

siente el ritmo y dame tu calor”

（给我你的爱

你美丽动人

感受你的节奏 给我你的温暖）

顾楠唱着不停地变奏，调子越改越快，六弦琴上五指翻飞，到后来，顾楠干脆闭口不唱任凭乐音迸溅。

一曲毕。

“还会弹琴。”

顾楠缄默，不置可否。左手在琴弦品格上轻轻滑了滑，开口唱了一首低低的歌。用的本音，声音低沉甚至略微粗哑。他慢慢地唱，琴慢慢地弹，全然不似刚才的狂野。车窗外的树蒙着一层茶黑色的防护膜飞快地向后掠去，白云可有可无地飘过低矮的山峦。

晏忱凝眉，突然觉得这真是顾楠一贯的风格，不管不顾的倔劲，背后缓缓落下的却是一道似水般的温柔。他像是一卷没有尽头的图画，每每晏忱打开看到的，还都只是一角。而更完整鲜活的顾楠，蜿蜒着伸向远方，苍茫广阔好像没有边际。

晏忱不知道的事在低低歌唱的顾楠。如果可以，他想为他唱一天的歌，弹一天的琴，直到暮色和大地挣扎，夜色侵染天幕，直到嗓子干哑唱出颗颗腥甜的血珠，手指上的皮一层层剥落。不停不停地唱下去，唱尽这条空无一人的公路，唱尽一个夏天的情动。

中午的时候两人下高速找了酒店简单吃了点东西。舟车劳顿，两个人吃完以后不约而同地倒到各自的床上睡了过去。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的末端了。

顾楠就着暮色，最后唱了一曲。戏腔的咬字拖音很长，乐音三转，一把湿润润的歌喉绽放在明暗交接的水汽里。远方的太阳睁着血红色的眼睛，飞鸟一阵阵钻进山林，晚霞拖着长长的霓裳卷舒。顾楠把六弦全部压上，弦丝无法完整地震动，乐音低哑生涩。

天一点点地凉下来，渐渐离开的烈日，干燥的发烫的空气，无一不在宣告着夏天的离开。顾楠原本垂着的头抬起，运气吊嗓，最后一段词，愣是给他用吉他和密闭的车厢营造出余音绕梁的错觉。好像夏日这段时光里的浮生若梦，也能经久不绝。

群星像是归来的游鱼一尾尾漫上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