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傀儡（2/2）

云风猎若有所思，问云明澄：“哥，你怎么看？”

云明澄略一思忖，道：“那石道古旧所饰花纹也古老质朴，应当极早便建成。”

“那么这酒窖也该有很久了吧，可柳庄名满天下也不过数百年。”云笛道，“这宅子很古旧了，样式格局都是极老的，怕是天下酒庄落成之后就没怎么大修过，兴许只是前主人留下的东西，柳庄主并不知情呢？”

“你又知道了？今儿个咱遇见的怎么都是老东西。”云风猎笑道。

“但我还是棵水灵灵的好少年。”云笛微笑。言下之意，云风猎也遇到了他，可是他并不老。

云明澄淡淡地笑了笑，看着云笛道：“你还知道什么？”

云笛望着他的眼睛，只看到一双清澈温润的眸子，浅得仿佛能一眼望到底。可水至清则无鱼，则不可度量，则危险莫测。

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说道：“哥哥，你的眼睛很好看。”

云明澄一愣，也跟着笑了，笑中带着无奈。唯一没笑的是云矜言，他从他们几人开始快言快语地调侃之后便挪开了目光，抚着琴神游天外。

“说正事儿呢！云澈哥哥再好看也是你师兄！大师兄！能随便调戏吗？调戏之后还娶回家吗？”云风猎去揪云笛的耳朵，后者熟稔地躲开，坦然道：“我娶。就算不娶哥哥，我也不会娶一只母夜叉。”他说完便跑了，云风猎被云明澄拽着，只能在原地干跺脚：“哥哥，你就惯着他！”

“还小呢，你让着他点。”云明澄无奈道。一个孩子，小时受了那么多苦，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他还能不了解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么？云笛不过是嘴毒了些，挑破捣蛋了些，心性还是好的。

“都束发了还小呢！”云风猎嘟囔了一声，“他都到年纪了，长老为什么不给他起字？”

“我们不是在说柳庄么？怎么跳到这上面来了？”云明澄的无奈快流成汗了，“你们还是让我去看看那个阵吧。”

云风猎看了云矜言一眼，后者没什么表示，又想想方才他们走到尽头阵法处时，那阴风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便勉强道：“那么你多披一点？”

云明澄点了点头，笑得无害，“哪儿就那么弱不禁风了。”

云风猎哼了一声，“要不是白容止……”

“风猎。”云明澄突然打断了她，“我们走吧。”云风猎顿住，收了音，看了一眼云矜言，就这么个空，云矜言已经和云明澄转身走开，看不见神情有何异样。

那帮少年看够了热闹，早已频频望向这方，见着三人里去了二人，便围上来道：“大师姐！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啊？我们下面干什么？”

“爱干嘛干嘛！”云风猎转回脸，一插腰，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只要别给我闯祸！”她高声说完一句，三两下便赶上先行的二人，三人一行脚步一致地往酒窖去了。

云笛站得远远地，似笑非笑。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便不像个神采飞扬的明朗少年了，眼光诡秘幽深，如同万丈深渊，背后不知多少枯骨亡魂。

他不喜欢云明澄把他当作孩子，却又眷恋云明澄以兄长身份给予他的温柔。那种春风拂面的柔和自他降生时间便从未遭遇过。

可他又太讨厌云家了。或者说他讨厌一切自以为替天行道便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世人不知道为何物，善恶是非，正邪黑白，这些不过是自居清高者粉饰太平的托辞，你方唱罢我登场，凡夫俗子长袖善舞了几千年，还没从幻梦中醒来。

云笛抬起眼皮，突然望向远处青云接际。乌云低垂，似是预备冲刷世间一切庸碌。

他舔了舔薄唇，勾出一丝细不可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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