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桃扇（2/2）

“知道啊，姑苏以前有个戏子，唱这折子戏唱得最出彩，最叫座，少有人不知的。”

白容止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问道：“可知溓霁其人？”

“知！这如何不知？！”那人点头如捣蒜，“那角儿唱得可是一绝，人又俏，扮相也好看，那些禽兽不如的浪荡子弟一个个都想买走。那班头糊涂啊，最后真把这小顶梁柱卖了，莲座就这么少了棵摇钱树，这就衰落了。”

“可我昨儿去听，人还不少啊。”白容止道。

“昨儿？小兄弟，昨夜你都敢去那里啊？”那人吓了一大跳，“那地方现在成什么鬼样了都！据说百鬼夜行，尸横遍野啊！现在尸首还没找完呢！”

“我走得早，不知道后面的事。”白容止坦然道。

“原是这样。害，我也是听说，那班头不知为何突然开张，新聘了个角儿，走溓霁的老路子，想着东山再起吧。昨夜第一场戏，故人都去捧个场。我昨个儿和内人吵架，没去成。”

“那溓霁最后去哪儿了？”白容止故意问道。他猜测，这莲座重开，怕也是孟子栀背后操作。

“死了！卖的第一夜，活生生给那外地佬玩死了！”那人唏嘘不已，显然极为可惜。

白容止知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新东西了，便笑着道了谢，那人知趣退下，回头找原来一处的朋友吃花生了。

“啧，真没想到，男子。也能爱得如此痴狂。我只听说过有些女儿家会为爱人守身如玉，宁死不从。”白容止抽出桌上筒内一根木筷，戳着杯中的茶叶玩。

“人皆有情，不分男女。”云矜言端着茶，举到唇边，轻嗅了一下又放下了，“你是当真感觉不到秦杕的意思么？”

他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藏腹多时的问题。

“管他什么意思，他若好吃好喝供着我，我就给点。好脸色，若是动手动脚，我把他脑袋拧下来喂狗。”白容止阴恻恻道，“我又不是真的断袖。”

云矜言垂下眸，不做声了。

白容止撑着下巴，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如怨如诉道：“云闲，你看啊，现在有个秦杕，以后可能还会有好多秦杕。看上你呢就算了，看上你的都不敢离你有半步，但看上我就不一样了。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招架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他凑近了，几乎趴在了桌上，正色道：“所以啊，你要保护好我，不能让我被他们抢走。”

半晌，云矜言才“嗯”了一声。

白容止咧嘴笑了，道：“那么今天我们睡哪儿？”

“你定。”云矜言道。

“怎么这种费脑子的事儿尽捡给我？”白容止先抱怨了一句，想了想，把筷子往桌上一立，道，“这样，这筷子呆会倒向哪个方向，我们就往哪里走，遇到第一家店，咱们就住下。”

云矜言淡淡道：“随你。”

“成，你随我，我随命。”白容止道。

他在心中默念了几句天灵灵，数个三二一，松开了手。那筷子笔直地朝正西方倒去。

白容止当即拉着云矜言起身，甩了块铜钱在桌上便走。

“若无店，要如何？”云矜言道。

“席地而睡，自认倒霉。”白容止如是道。“听天由命，不许反悔。”

云矜言颔首。

既已抉择，何来有悔。哪一次白容止做什么，他不都是一陪到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