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相斥（2/2）

伊万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是王耀愣了愣。他站在那儿不敢乱动，就算额角冒出的冷汗已经顺着鬓角滑到了下巴，也没敢随意去抬起手臂擦拭。

为什么没有继续说明呢？那两种后果……分别都是什么。

“王耀！”

可是被对方突然大声地叫到名字，这到底还是让王耀迅速地回过了神来。

“……诶？”与此同时，王耀的手腕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我去去就回！你保护好自己！”

之后，就伴着这样的话。

王耀看到……伊万放开了一直抓着自己的手。

别走！

那一瞬间，从最深的心底、最直接地跳出来的那两个音节，险些就要被王耀脱口而出了。然而，最终却还是被他阻拦在了紧咬的牙关之后。

不能阻拦他，不可以阻拦他。

无论自己有什么样的理由，已经……不能再去任性地妨碍他了。

带着这样的感情，王耀在后退一步、远离了密集的人群之后，便将视线紧紧地盯在了伊万的背影上。

他要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入目所见那人的大胆行为，令王耀不禁困惑了起来。

——他看见伊万敏捷地跃上了自己左手边的一排座椅。那人侧过身子，躲开了许多如同是附着在窗壁上一般的蓝色光洞，之后，就借着位置的便宜，两步并做一步地快速走到了车厢的前方。

“快！大家快行动起来！不要怕！从这里走出去！这是我们最后能做的选择了！”

停在人群侧面，伊万开始了他一贯擅长的劝诱：

“到了外面一切就都结束了！看哪！门已经向我们敞开了，那些蓝色的怪东西越来越大，它迟早要把整个车厢都给占据！如果……我说如果，它真的是来修正时空的错误的……相信我！现在的我们是没办法凭借它回去的！它不会让我们每个人都保持着原原本本的样子！而是会把我们直接从这里给抹杀掉！”

接下来的更多时间里，伊万几乎一直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对于“为何当人身上存在着因‘空洞’而缺失的部分，他就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的理解。或许，是由于他的表达太过恳切，再加上恐慌、无助的人们迫切地需要一根救命的稻草，就这样，站在最前边的人们，总算逐渐拉扯掉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恐惧。

或者说，转移掉了那份恐惧。

——对于门的另一端的恐惧。

因为这外面的景象，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散去了黑暗的车门之外，如同洞窟内部一般的昏暗环境令人胆颤。近在咫尺的月台不过隐约可见，并且充斥着一股极致荒凉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在面对那“门外世界”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违和感。那是一种自己正与门外的这个世界相互排斥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越明显，就越让人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恶心感，以及，刺痛……

如此反复作用，所以当这些想要从这个封闭空间逃离出去已经想到快要发疯的人终于看到了光明时，他们……却突然又变得望而却步了。

“大家，一起走吧！不能一直堵在这里！”

“是啊，车厢里已经，我们也……”

经由伊万那种目的不明的劝说，人们的想法逐渐开始了扭转。

可就在这时——

“伊万……”略显低沉的女性声音从不远处传了出来。

是奥莉加。

她眼里含着泪水，从人群的另一侧奋力挤到伊万·布拉金斯基的身边，然后带着哭腔说：“伊万……就算是我这样的身体，也没关系吗？”

她缺失了半边的肩膀。

断面是平滑而整齐的，正泛着幽幽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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