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羁绊（2/2）

因为关着门，段宇夜的声音微微拔高，从屋里传了出来。白辰得到许可，才推门而入。

从堆成小山似的的文件里抬起头来，段宇夜看着白辰手里拿着的玻璃杯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后才站起来走向白辰，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

“谢谢。”段宇夜说，端着玻璃杯走到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窗外仍然是一派热闹喧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另一个世界。

段宇夜知道白辰没走，看着窗外的夜景又想起两人散步回家时候的情景。犹豫了一下，他才转身看向白辰，试探着开口：“阿辰，你很喜欢小动物吧？”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白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他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我工作很忙，没有办法保证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你。当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是我的错，抱歉。”

小孩原是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的，听到抱歉二字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过去他才发现，段宇夜此时下意识地微皱着眉，是认真地在对他道歉。白辰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冲着段宇夜摆手。他想说，其实段宇夜肯收留他，自己已经很感谢他了。

但是段宇夜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问：“这个周末我们去宠物店，买只小猫回来陪你好不好？”

白辰愣了愣，很是感动。第一次有人会这么细心地关心着他的一切。就算没有问过，他也没有提起，却还是要记下他喜欢小动物这一点。甚至是，因为做不到一些本就不是义务范围内的事情而向自己道歉。可是……

沉默了一会，白辰才终于鼓足勇气和段宇夜对视。

“谢谢你，宇夜哥。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还是不用了。”

“虽然我很喜欢小猫。可是，我不想也不敢养。”

“你知道吗，我总是觉得，不管是人也好，动物也罢，如果彼此接近了就会产生一种羁绊。”

“我不想骗你，我一直都觉得很孤独。如果有只小猫可以整天陪着我，也许真的会好多。可是动物的生命太过于脆弱和短暂了。我没有办法接受要亲眼看着日夜陪伴我的小猫变老甚至是死去。因为一旦决定养那只小猫的时候，就已经和它有了羁绊。”

“宇夜哥，那天你之所以会在街上看到我，是因为我变成了没有人要的小孩。没有人需要我的存在，也不会有人觉得我的离开是一种失去……”

少年的声音渐渐变小，变得哽咽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家。”

“直到你来跟我说话的时候……”

“我觉得我好像重新拥有了一个世界。谢谢你，宇夜哥。爸爸妈妈走了以后，你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主动对我好的人……”

“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是我会一直一直珍惜我和你之间的羁绊。其他不管什么都无所谓，宇夜哥，有你收留我，有你在我身边，哪怕某一天我需要离开，我真的觉得已经够了，宇夜哥，其实你不需要再为我多做什么，我知道上天已经对我很好很好了……”

这是第一次，白辰真真正正把自己说给了段宇夜听。可是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下去。他怕再说多几句，就要哭出来

了。

“谢谢你。”少年强忍着眼泪，发自内心真诚地道谢，然后转身匆匆忙忙地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段宇夜没有插话，一直认真地倾听。手里的茶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变凉了，白辰也跑开了。剩下段宇夜一个人，依旧站在窗边，心情复杂地看着小孩离开的背影，嘴里无声地念着“羁绊”两个字，颇有所思。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小孩……好像跟他想象里不太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