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烟火（1/2）

大年三十，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团圆日子。家家户户的人都会尽量从繁忙的工作脱身，或从遥遥远方赶回家来，只为了这一天晚上，大家伙儿都能一起围在饭桌前吃上一顿团圆饭，一起看春晚。

白辰倒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在过去的记忆里，过年这一天不仅普通得像往常的每一天似的，他反而还要忙得团团转，这边帮忙大扫除，那边帮忙打下手。到了晚上，他甚至不能够在饭桌前坐下吃一顿饭——自从父母出事后，白辰就寄居在婶婶家。而他所谓的婶婶除了指挥他干活以外，从来也懒得和他多讲一句话。当年他被送到婶婶家，踏进家门的第一步，那个自私又势力的女人就叉着腰，极其嫌弃且鄙夷地低头冲着他说：”你这克死爹妈的扫把星，去去去，我可警告你啊，没啥事儿的时候离我们家的人都远一点。“——于是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要么等所有人吃完了，才能默默一人坐到饭桌边就着残羹剩菜吃着冷透的白米饭，要么偶尔主人家下厨的阿姨见他可怜心软，偷偷给他留下一小盘菜，让他躲在厨房里头吃完。

过年更是如此。外头的人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夹菜和碰杯的声音在谈笑里此起彼伏的叮当作响，他却只能快速而急切地将难得热乎的饭菜扒拉进嘴里。什么春节联欢晚会，他也根本不曾看过——最多是在自己狭小而逼仄的房间里听到那首人人皆知的《难忘今宵》。

平时还好，每逢过年了自己便只能冷眼看着别人团团圆圆。白辰是不喜欢过年的。

”阿辰，快去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男人的嗓音夹着不自知的温柔传来，缩柔软沙发里发呆的白辰这才回过神来。

今晚的年夜饭并不是白辰下厨。原本白辰前几天问了段宇夜想吃什么菜，谁知道男人想了想却说，过年这样的大日子，就不要白辰那么辛苦的做饭了。加上天气也很冷，不如吃火锅。于是下午两人就去逛超市买了肉和菜回来涮，谁知道回来后，白辰原本准备去处理食材，男人竟然自告奋勇去熬汤底。

白辰踢踏着拖鞋来到桌边，探头看了看桌上的菜。热腾腾的鸳鸯锅里一边入目是浓烈的红，辣椒裹着各种香料在锅里剧烈的翻滚，牛油的香气极其张扬地飘满整个屋子；另一边颜色偏白，骨头熬出来的汤底较为清澈，能看到在里头飘浮的菌菇类，香气虽然不浓郁，却温和鲜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感受到来自食物的温度和香气，白辰抬头看着段宇夜，笑得唇角弯弯：”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段宇夜将最后一盘洗好的青菜放到炉边，放下挽起的袖子，一边答：”其实也不是很会做饭，也只有煲汤之类的我擅长些。快来吃饭吧。“

白辰点点头，在桌边坐下。锅里的汤咕噜噜地沸腾着，热气在四周飘散，滚烫的温度仿佛透过白色的烟雾传到心里去，心脏一下都变得暖和起来。

”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电视机里忽然传来女主持人的开场白。

原来不知不觉，一年一度的春晚已经拉开了帷幕。

白辰咬着筷子，转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段宇夜也坐了下来，看着小孩儿一副没见过的新奇样儿，也就没叫他，只默默坐在一边涮肉，又夹到小孩碗里。

白辰那么专注的模样段宇夜段宇夜都看在眼里，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是最最普通的一档晚会，外头大把的人对春晚嗤之以鼻，甚至”挑战完全不看春晚”都成了一股新潮流。眼前的小孩儿却像是从来没见过一样，节目没有那么地精彩，也依然看得双眼发亮。

段宇夜不由得想起当时刚把白辰带回家的时候，曾经叫林风去查小孩儿的资料。

对于他这样地位的人物，不过是查一个普通小孩儿的身世过往，自然易如反掌。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知道了小孩儿的一切一切。

“再不吃就冷了，边吃边看，嗯？”小小的碗里悄悄堆满了食物，主人却还一门心思都在晚会上。段宇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提醒。

白辰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电视，别的什么都没理会。于是乖乖的“哦”了一声，做出一副专心吃饭的样子，但眼睛还是不断偷偷地往电视瞥。

段宇夜不禁失笑，抬手拍拍小孩儿的头：“现在不是唱歌么，听就好啦。吃快点，等下也能快点去客厅看。”

一顿晚饭就这样拖拖拉拉吃到了九点。吃完饭，两人收拾好碗碟之后就一同窝在沙发里看晚会。

段宇夜不改工作狂的本色，利用这点时间查看手机的消息。白辰则自然地靠着段宇夜的肩膀坐着看电视，两人窝在一处，在寒冬里靠彼此的温度汲取一点温暖。

“现在，让我们进入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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