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刘月娉下令封了宅，各个院子都派人仔细搜查，老吴没办法，只得先将秋水放在少有人去的后院，同他嘱咐了几句。

秋水原本是惊惶得要死，可这不到十二个时辰里的一波三折劫后余生，倒让他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淡定。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瞧着也不大，说来你可真是倒霉。”老吴把他安置在南后院的阁楼里，南院原本是傅荣升弟弟住的地方，因为得了瘴气，药石无医，不到二十就过世了，所以这南院就空了出来，除了逢年过节清扫一番，一般无人光顾。

“你就待在这儿，千万别出声，知道这阁楼的人不多，应该安全。”

秋水点头，“吴叔，谢谢您了。”

老吴看着这孩子长得唇红齿白，透着股伶俐劲，他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应付二太太，把这孩子的命保下来。

老吴道：“我这也是奉命行事，你千万别出声，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

老吴赶到傅弈臣院落的时候，一群巡逻的刚搜完，傅弈臣换上一身墨色长袍，倚在廊柱上看书。

傅弈臣虽说留洋回来，但也还是习惯家里的服制，平日里不出去谈生意，一般就穿着规规矩矩的长袍马褂，虽说是同旁人一样的对襟宽袖马褂，可配上一副金丝边眼镜，还是新潮得很。

“少爷，那孩子我没带的出去。”

傅弈臣抬头，面色不善，“怎么回事？”

“我昨晚正把那孩子往西门送，还没过花园，就碰上一群巡夜的，他们说二太太封宅了，我一想李二那个怂货铁定早溜了，没人接应我也不敢冒险，只好把那孩子又藏到南院了。”

“南院也不是长久之计，刘月娉不搜到人不会甘休，”傅弈臣放下书，道：“这样吧，你把那孩子领过来，先放桂姨那里，就说是桂姨的远房亲戚，来咱们这里谋个差事。”

桂姨是傅弈臣的乳娘，傅荣升一向尊重她，特地为她住在傅弈臣的后院辟了间屋子，在傅家她也算半个主子，下人们一般无事不轻易去打扰她。

“好嘞，我现在就去办。”老吴返身要走，还没迈出去又转了回来，“少爷，有个怪事我想着跟您说一下。”

“说。”

“昨晚我去看那孩子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救他的人，我说是，结果他看了我几眼，就一口咬定我不是，那语气笃定得很。”

傅弈臣眉头微蹙，他回忆了一下那天夜里的情形，他当时从后面搂着那孩子，也没露面，那孩子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他就晕了过去，傅弈臣思索道：“难不成他记住了我的声音？”

“这……”

“把那孩子除了吧，免得留后患。”

老吴吓了一跳，想着那孩子讨喜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不忍。

傅弈臣瞧见老吴的异样，“怎么了？”

“少爷，那孩子不过十七……”

“一个青楼里的小倌，有什么可惜的？”傅弈臣看老吴还是满脸不情不愿，就道：“罢了，你先去把他带到桂姨那儿，一会我去问问他。”

“好嘞！”老吴松了口气。

快下午了，想着老吴也该把事情安顿好了，就往桂姨屋子的方向走。

正好同老吴撞上，“安顿好了？”

“是了，不好容易绕过那一批又一批巡逻的，真是吓坏我了。”

傅弈臣拍了拍老吴的肩头：“辛苦你了，吴叔。”

“不要紧的，那孩子我放在桂姐那里了。”

“好。”傅斯衍抬步要走。

“少爷……”老吴突然为难地看着傅弈臣。

傅弈臣了然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他。”说罢，就朝那房子去了。

老吴看着少爷的背影，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少爷，能亲手杀人，也能随口就要将一个人灭口。

老吴盯着傅弈臣，想到刘泰中满身的血污，有些不寒而栗。

傅弈臣走到门前，平常他也常来桂姨这里，所以没多想就直接推门进去了。他一进门就瞧着东边床上有一个雪白的人影，像是半裸着身子。傅弈臣一惊，以为是桂姨，立即关门退了出来，但他转念又不对，桂姨这个时候正在二太太房里照顾二少爷，不可能在屋子里。

原是那个小清倌。

傅弈臣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

也对，他现在哪里敢开门，傅弈臣想着，就直接推门进去。

他进了门，走到客厅中央，转头便看见床上那个脸色煞白的孩子。

他衣服还没穿好，就两手攥着衣襟紧紧地裹在肩上，身子蜷缩在床头，他把头埋在膝间，只露出两只细细的手臂，傅弈臣瞧着可笑，无端起了坏心，他也不说话，只遥遥望着他。

那孩子几乎吓得发抖。

傅弈臣长这么大几乎没逗弄过人，可一看到那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竟忍不住，他自觉失态，便假装咳了一声，对那孩子道：“我不是来抓你的，你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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