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无味（二）（2/2）

这二楼的房梁比起一楼要矮一些，正面为横长景窗，视野开阔，上悬竹帘，放下可避风遮雨，收起则清凉透气；窗边设有窗台坐榻，可依栏观景，其余四面皆为直棂窗；地面铺陈地毯，屋内陈设典雅，萦绕着一股药香，温暖舒适，古色古香。

宋离环顾四周，道：“你这里为何不见奴仆伺候？”

“这里有一对婢女，去替我取药采花了。”

经赵温彦介绍，这对婢女名唤“七巧、玲珑”，是管家的双生女儿，麻利机灵，住在屋后的隔间，以便照料赵温彦。

看着赵温彦那苍白疲倦的面容，宋离募地记起自己原是来送药的。

“对了，这是给你的药。”宋离道。

赵温彦接过药罐，将麻绳拆开，嗅了嗅：“这真是药吗？闻起来很甜。”

宋离点头，应道：“这叫五汁膏，是我……家乡，嗯，家乡的药方，专治咳嗽，每日早晚各服一次，每次两茶匙，温水冲服。不知道你用疗效如何，且先试试，有用我再将药方给你，让你的婢女给你熬制。无用我便换个药方。”

赵温彦泪汪汪地望着宋离，哽咽道：“长离，有你真好。”

“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掉眼泪啊。”宋离笑道。

“可我——”

“好了，你先服用一次吧。”

“嗯。”

宋离看着赵温彦，心中酸楚。

渴求羁绊之人在无依漂泊；追寻自由之人却不得自由。

“长离……”吃完药膏的赵温彦看着碗里那残留的药汁、汤匙，眸光黯淡，充满了疲惫与不安。

宋离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对，柔声道：“怎么了？”

赵温彦怏怏道：“我现在吃什么都觉无味，仿若嚼蜡……我当真能活过二十吗？”

宋离不敢妄下断言，想起前日……

那日他做完药膏后便去寻了杜若，讲明前因后果后，杜若道：“三郎的病情起伏不定，今日才第二日，不便叨扰，你且休息一日，明日再去罢。”

“温彦这么喜欢热闹，现在一定很寂寞。”

杜若眼睑下垂，看起来忧心忡忡。

看着这样的杜若，宋离又想到了前日月下杜若的神情，迟疑道：“杜若，你……”

杜若在前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自有分寸，绝不行偭规越矩之事。”

“我不明白……你们二人均是男子，又是师徒，你也早有妻儿，怎会……”

杜若倒是平静：“感情之事又怎有其道理可循。”

生在现代的宋离其实本不在意一般世俗伦理之事，古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这断袖之情，宋离却是想也不曾想过的。

杜若缓慢地将一只荷包从袖中掏出，凝眸道：“长离，可能请你替我隐瞒这件事？”

杜若的请求，宋离自是不会推脱，随即答应：“我不会说的。”

“多谢……”杜若语气沉重地说道。

宋离是真的不懂，即使自己也曾有过心动的时刻，可那皆是男女之情。

他当时只摆摆头，心想：算了，这种事，不能多想。

可现在……

宋离灵光一闪，当即说道：“我们不是约好，若能活过二十便去表明心意吗？”

赵温彦双眸微亮，道：“对啊。”

“对了，你的心上人是何人啊？”宋离戏谑道。

赵温彦小脸儿一红，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却将头深深埋下，不敢直视宋离，小声道：“我、我还不能……”

“不可说？”

赵温彦伸出两手食指，之间轻点，眼神斜瞟，生硬道：“也不是，就是，那人、那人……”

宋离看他如此羞涩，打趣道：“那位娘子定是大家闺秀吧？”

赵温彦闻之一愣，垂下头去，贝齿咬住下唇，私有难言之隐。

“怎的？人家娘子对你无意？”

赵温彦闷首摇头，后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