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火海（一）（2/2）

“我知道了，先生。”赵温彦耷拉着脑袋说道，完全没注意到杜若的动作。

蹇小四一脸得意地站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赵温彦，后者应是感受到了那目光，侧首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杜若随即出声：“三郎。”

宋离在旁看得有趣，对陆生笑道：“这就叫欢喜冤家吧？”

“嗯。”陆生点头道。

宋离从床上爬起时正好是饭点，这群人便一同至厅堂进食。

今天因为韩七娘见人多一些，特意加了几个菜。

“哇，这是满汉全席吧？”宋离一声惊叹惹来了众人的瞩目，就连因年幼在一旁特质小桌前进食的念儿也转过头望着宋离。

沉默间，赵温彦开口道：“满汉全席是何物啊？”

宋离这才意识到满汉全席是清朝才出现的，于是尴尬地笑笑，解释道：“就是指菜很多，很丰盛。”

“哦——”众人似懂非懂，只当学了个新词。

宋离自然也知晓他们的心思，遂道：“吃饭吃饭。”

今天的菜肴是韩七娘与街坊邻居新学的，颇具新鲜感。

韩七娘手艺自是不错，只是自从五月初一圣神皇帝武曌宣布在全国范围内禁止屠宰牲畜和捕捞鱼虾以来，宋离便没再吃过荤菜，饶是他再怎么喜爱甜食，也禁不住整日吃素吧。这这让宋

离颇为无奈。

饭吃到一半时，赵温彦忽道：“对了，蹇小四，你来书院有何事啊？”

蹇小四闻言，放下碗筷，缓缓道：“我原是想来看望长离的，却在途中偶遇故人，受人所托请长离出诊。”

宋离先是一愣，后埋头扒饭，没有回应。

杜夫子见他不语，有些不悦地唤道：“宋离。”

一桌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宋离，盯得宋离浑身不自在。

“唉……”宋离一声长叹，抬起头来，“知道是何人何事吗？”

蹇小四知道宋离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笑逐颜开，娓娓道：“不知长离可听说过一年前的沈家大火？”

“这个我知道！”赵温彦激动道。

宋离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遂迟疑道：“你难道想让我给那个沈家遗孤做诊疗？”

“正是。”

一时间，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轰在宋离头顶。

但毕竟这里这么多人，他饶是再慌张，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皮笑肉不笑道：“他……怎么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得去面诊才知道。”

宋离这下是真慌了……

约莫两个时辰前，刚从家中逃脱的蹇小四正兴高采烈地向着文彬书院走去，却在街角被人拦下。

“依依施主。”来人是个手持乌丈的武僧，眉目凛凛，丰神俊朗，一身青灰棉麻，腰间系双股蓝绦，脚踩青色僧鞋；其乌丈表面呈玄黑色，华贵芳香，杖长过头，杖首弯曲成钩状，悬一药袋，杖身凹凸不平，易于抓握。

蹇小四一怔，没想到此人会在此出现，遂确认道：“邹清平？”

那人缓缓道：“贫僧现在法号若空。”

“你怎会——你是来见我二姐的？”蹇小四瞪大了双眼，情绪激动。

这若空只闭目摇头，否认了这一说法。

“我穿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我？”

若空不紧不慢地解释：“依依施主样貌秀美，不难认出。可不知施主这男扮女装是要前往何处？”

蹇小四看到这臭和尚就来气，在知晓其不是来寻她二姐之后就更气，遂将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儿地说道：“我去何处与你何干？”

“听闻施主与长安城那医心人相识，贫僧便来此等候，恳请施主帮忙。”

“医心人？”

“就是那青衫郎君。”

“宋离？”蹇小四这半月来都被她阿耶关在闺中，自然不知外界事。可提到这青衫郎君，那可不就是宋离嘛。

若空颔首：“正是。”

蹇小四满脸戒备，道：“你找他何事？”

“自是医心疾。”

“你？”

“是沈家遗孤。”

“那失火焚天的沈家？”

若空闭目垂首，沉沉道：“没错，当日我将他救下，如今他却患上心疾，甚是可怜。前几日我又听闻长安出了一医心人，可等了几日也不见踪影，几番打听下便来到了这里。”

蹇小四心有顾虑，若是这臭和尚有事，她自是不愿帮的，可如今是沈家那可怜小儿的事，这叫她如何抉择？

她心一横，道：“我可不是帮你，我是为了那沈家遗孤。”

“贫僧知晓，多谢施主。”

蹇小四也无不快，她原就缺少一个拜访宋离的理由，如今有了这一委托，反而更显自然。如此一来，她与他也能多一些话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