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惊魂(二)(2/2)
“可惜了这么个人才呀。”
“这也用不着咱操心,要真出事了,还有顾家给他担着呢。”
“也是。”
话聊至此,宋离的药也抓好了,他便没再听下去,打算去寻那卖花儿的地方,顺便也想找找刚刚分散的那两人。
宋离踏出药房后转了一圈,没找着卖花的地方,只得询问路人,刚问完路,正打算前往花市却下起了骤雨,不得已只能停下脚步,躲在了屋檐下。
彼时,天色阴沉,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不断地敲打着青石瓦砾,“滴答”作响,不久便形成了一层细白的雨雾,一时间烟雨迷蒙,模糊了街道洋槐。
宋离站得腿酸,只得蹲在檐下,痴痴地望着那串连成珠的落雨,等候天晴。今早天还有些闷热,宋离因此将内衫去了,当下天气转凉,不免有些后悔了。宋离额角的伤口因骤降的气温而略微刺痛,似牵动着宋离的神经,另他有些头疼。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雨仍在下,却见一人影出现在雨雾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步步向他走来。那人足踏一双白靴,身着一身素衣白氅,几乎要与那雨雾融为一体。
宋离一见这身打扮便知是陆生来了,欢喜雀跃道:“陆生!”
陆生移步至檐下,将伞卸下,站到了宋离身旁,垂眸看着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宋离,看着他欢喜雀跃的样子,不禁嘴角轻扬,眼载盈盈柔情。可不过片刻,陆生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随即敛起笑容,抬首望向屋檐,若有所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宋离因为心中喜悦,一时忘了用那文绉绉的口吻说话。
陆生倒也不觉有异,垂眸道:“我问了杜若。”
“原来如此……对了,我与温彦他们失散了。”宋离抬头,委屈巴巴地望着陆生。因服用了蹇小四的补药,宋离的身体渐渐好转,蜡黄的肤色已恢复至原本的白皙净透,加之此时雨雾迷蒙,宋离那一对桃花眼水汪汪的,衬得原本就清秀的他更加好看。正低眸望着他的陆生此刻心口一阵发麻,身体不觉有些僵硬,脑袋也迟钝了几分。
“陆生,我们得去找他们吧?”宋离说道。
陆生闻言,回过神来,怔怔道:“他们在伞行。”
“这雨也不知何时才会停?”宋离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交叉摩擦双臂。
将此举看在眼里的陆生轻声问道:“冷吗?”
“还行,不碍事。”宋离的话刚说完,一件大氅就披在了他的身上。
“好些了吗?”陆生轻声询问道。
明显被陆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的宋离磕磕绊绊道:“啊,嗯,好、好
多了。”
陆生朝着外面望了一眼,沉稳道:“走吧。”语毕,换边用右手撑伞,伸出左手将宋离搂了过来,后者又是一惊,被动地与他并排走入雨中,听着那雨落伞上急促作响的声音,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跳频率竟与这瓢泼大雨的节奏别无二致。一时间,头也不疼了,身子也不冷了。
宋离虽惊讶于陆生的举动,但转念一想,自己在现代也有这么和浩宇、卓然一起走过,便也释怀了。原本有些失控的心跳也渐渐平和了下来,却还是比往常快了一档。
若是此时宋离静下心来,便能轻易感受到身旁人那同样失控的心跳。不过,相对于宋离那云里雾里的迷蒙,那人心中的情感却随着雨水的冲刷愈渐清晰。
保持着如此状态,二人一同来到伞行,找到了失散那二人。
“制伞?”听清了二人留在此处的目的后,宋离发出如此感叹。
那二人却显得兴致盎然,其中赵温彦应道:“长离也试试?”
宋离看着地上那一捆捆宣纸竹条,还有赵温彦正在缠绕的棉线,只觉繁琐无趣,遂道:“不了,我手残,看看就好。”
后直待到雨势变小,赵温彦才终于开始在伞上作画。终归是名师出高徒,赵温彦只寥寥几笔,几束素雅的花儿便簇拥伞上,妙笔生花,栩栩如生。
宋离见状,上前问道:“这是什么花?”
赵温彦只微微一笑,并未说明。
另一边的蹇小四看到了,解答道:“是杜蘅。”
“你怎么知道?”赵温彦愣愣道。
蹇小四满脸骄傲着道:“我可是熟读了无数医书的人,这识花辨草只是基本功而已。”
“哼。”
宋离看着这二人的日常拌嘴,哭笑不得间也觉心中温暖。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只是……这里终究不是他的时代。
当晚,送走了蹇小四后,赵温彦便在书院留宿,夜里起身去茅房,不成想在院中看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那人身披玄色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将自己隐藏在这鸦黑的夜色之中。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从行动方式看来应是个年轻人。
赵温彦觉得那人甚是可疑,说不定是什么坏人,便壮着胆子踱步跟了上去,却没几下就跟丢了。他左右寻了几遍,一无所获。
正当他心灰意冷打道回府时,走过一个拐角,他又见到了那人。可那场景却着实让他一惊,在他这近二十年时间里,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阴冷的月光笼罩着静寂的街道,七八具身着黑衣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街头,均被一刀割喉,皮开肉绽,鲜血四溅,顺着街道蜿蜒流淌,形成一血泊,空气中尽是腥锈味儿,令人胃逆欲呕。
而那人就立于血泊之中,左手持一利刃,刀面冰冷,在月光的照射下,可见其布着诡异的剑纹,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缓缓滴落。
那人确定无人生还后揭下兜帽,真面目显露……
一对冷傲的眸子寒光凛冽,清冷的面庞沾染了几点赤红,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反差。他提起斗篷一角,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而后将其解下,任其落入血泊之中,露出一袭白衫,月光披肩,滴血未沾,极具冲击,晃若玉面修罗。
赵温彦还来不及喊出那人的名字便被一股从胃里扩散而来的恶心感淹没。
“呕——”
许是他的声响太大,胃里的酸水吐完,刚摇摇晃晃往边上挪了两步便见一双素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未抬头便被一掌击中后颈,失去了意识……</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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