疥癣之患（三）（2/2）

“嗯，当然。”宋离说完便见陆生眉头深锁，闭眸沉思。他不知陆生这是怎么了，前一刻还柔柔似轻风，下一刻便沉沉如幽潭。

“怎、怎么了？”宋离讪讪道。面对别人，他可应付自如；面对陆生，却是小心翼翼。

只见陆生紧咬下唇，抬头时已红了眼眶，这就让宋离慌了神。

宋离急忙回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一向淡漠的陆生露出了这副神情。一时有些不自在的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去抓额上的伤口，可还未回过神来，陆生便抓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在他耳边隐隐道：“别抓了，会留疤。”

宋离被这么一抱，霎时愣了神，许久才反应过来：“啊、哦……”他只觉这姿势有些别扭，却也没有反抗。

“我想听真话，你究竟年方几何？”陆生道。

“啊？二十一，怎么了……”他感觉到陆生的手臂松开了一些，却又立刻收紧。

一阵沉默后，陆生在宋离肩头闷声应道：“没什么，这样也很好。”

在沈四将这条吊坠交予他时，他便有所察觉，这条吊坠与那人的如出一辙。在得到宋离的证实后，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宋离就是他要找的人。

可惜，仍不是他……

不过，这样也好。

两日后，之前那位总是迟到的来访者不仅按时到来，而且还面带自信的微笑，这让宋离有些惊喜，因为从中看到了她的改变与决心。

此次咨询与宋离最初想的截然不同，不知她回去以后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总之，到了这里，一切都已转变。这一次，宋离获取到了更多有用的信息，他们的咨询进程也快了许多，这让宋离感到十分欣慰。

宋离自然也问了她原因，她只道：“若能变得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他也知道，若是此次咨询终止，他这道坎将很难再迈过去。无关其他，只因他那颗敏感而卑微的心，这也正是他需要去改善的，他将与这位勇敢的来访者一齐努力。

医心小剧场（日常）：

午餐之前，宋离拿着蹇小四带给他的《千金方》第二十二卷看了起来，武周时期的书籍多为卷轴装，查阅起来十分麻烦，看书的方向又是从右至左，让他一个现代人感到着实不习惯，花了些功夫才找到药方。

午餐后，宋离与杜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杜若，我也不知如何解释，我今日看了一卷书，觉得看起来着实不太方便，我因此有了一个想法。”

杜若饮下一口凉茶，低眸笑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宋离兴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你们的书籍多为卷轴，这样就造成了什么后果呢？查阅起来费时费力，我就想，是不是可以将卷轴书制成分页装，或折叠装，一页大概这么长这么宽，一页一页翻看，省时省力，也不显凌乱。你觉得

如何？”

杜若放下茶杯，缓缓道：“我大致想象得到，可不知要如何制作？”

“这个好办，准备一捆粗棉线，一根很粗的针，我一会儿就能订好。”

“那你试试吧。”

“好！”

在与陈萱萱的第二次咨询后，宋离开始行动了。本以为这件事能顺利进行，可不成想被杜夫子看到了，随后便是一顿痛骂，斥其不懂爱惜书籍、胡乱行事，最后订书一事只得作罢。

不过，宋离显然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况且是这么确定的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迟早会说服夫子的。”宋离胸有成竹地说道。

陆生淡然一瞥，道：“你还是先把撕毁的书籍抄完再说吧。”

宋离闻言，一下子泄了气，瘪着嘴看着眼前那一打卷轴，欲哭无泪。抄到一半，终是忍不住了：“不行！我一个现——外来人，怎么用得惯毛笔啊？不如——陆生，你帮帮我？”

“杜夫子说了，撕毁的那部分就算了，粘起来还能看，但要你全部罚抄三遍，而且不许人帮忙，否则以后都别想进书院。也幸亏你撕得少，不然……”陆生说着，摇头轻叹。

宋离反驳道：“我那是裁，不是撕！你也别和我说话了，看你的书，烦！”他说完，朝天长叹一声，像泄了气的皮球，上半身整个趴在桌上，只有右手还在活动，眼含着热泪抄了下去。

陆生看着他这可怜样，只能无奈叹气，低头继续看书。

此刻碧空如洗，风卷竹帘，清爽惬意的同时也掺杂着宋离的声声哀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