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天涯(四)(2/2)
那人都不愿正眼看他,只饮着酒“嗯”了一声。
沈四闻言,戏精上身,向着身旁那人哭丧道:“杜若,你看阿生,如此狠心,亏我执行任务之时还在担心他,他倒好,盼着我走。”
杜若笑而不语,垂眸品酒:“这酒真是好啊,是吧,陆生。”
沈四霎时遭受到了双重打击,似有两道惊雷打在身上,身躯一震道:“连你也……”他一面从怀中掏出手绢,一面望向楼下。
陆生嫌弃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还随身携带这种小娘子的物件?”
沈四倒也不在意,只道:“来时一小娘子给的,羡慕吗?”
陆生轻哼一声,懒得回应。
只见沈四满脸笑意,望着楼下宋离那桌,悠然道:“我看你正需此物呢。”语毕指了指他正在看的地方。
陆生一瞥,方才还只是宋、赵二人同坐的饭桌,此时却多了两名女子,且与宋离相谈甚欢。
隔岸观火的沈四还不忘添油加醋:“这眉来眼去的,某人可别哭啊。”
陆生这脸果真一下耷拉了下来,虽变化不大,但比原先的面无表情还是多了几分不悦。
沈四玩心大起,继续道:“你让我大费周折寻回的翠玉便是那青衫郎君的吧?我还当对方是名女子呢……怪不得你说我那法子无用。”
杜若一听才知此事,便问陆生:“你将长离的翠玉赎回来了?”
“是我,不是他。”沈四指着自己,纠正道。
“原来如此,”杜若恍然大悟,笑道,“长离果非一般人。”
陆生也不反驳,他历来坦荡,不喜遮掩。只是宋离与那女子谈笑的场景的确刺眼,于是起身就要往楼下去,却在移步前被沈四一把摁了回去。
“你——”陆生的抱怨之辞还未出口便被沈四用桌上的蒸饼堵住了嘴。
“嘘——听我一言,别去。”
陆生愤愤瞥了他一眼,将口中的蒸饼取下,半信半疑地留了下来,没再动作。果然,不到一会儿便见那两名女子告别了宋离,出了香客楼。
沈四也适时收回那只按着陆生的手,坐了回去,解释道:“那小娘子头戴帷帽,遇上宋长离后便对其行了一礼,然后才在宋长离的邀请下入座,举止有礼,保持距离,一看便知是其患者,你都不想想的吗?哈哈哈哈——”
陆生长呼了一口气,昂首斜睨着沈四;后者似乎无惧无畏,还在放肆嘲笑着他。
“老四,”杜若将手置于沈四肩头,沉沉道,“自求多福。”
“啊?”沈四还不知其所谓,便见杜若指了指饭桌,桌上不知何时插了把长刀,一把玄色长刀。
“黄、黄泉?”沈四磕巴道。
这玄色长刀名为“黄泉”,出刀必见血,乃嗜血之刃,陆生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沈四一怔,飞速离开饭桌,从二楼窗栏一跃而出,陆生紧随其后,引得楼里楼外的闲人频频回首。
顷刻间,桌前只剩杜若一人,他抬起酒杯,再次感慨:“这酒,真是好啊~”
再回到之前宋、赵二人刚进香客楼的时候,这二人一坐下便点了一桌子菜,等待期间聊起了杜若的事。
“温彦,我问你啊,”宋离环顾四周,一手搭在桌上,刻意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杜若房中有一把宝剑?”
赵温彦不明所以,也跟着压低身子,小声道:“嗯。”
“这其中一定有故事吧?”
“不知。”
宋离闻言,眉头一蹙:“啧,那你知那是何剑吗?”
“嗯嗯。”赵温彦点头道。
宋离一听便来了劲,兴奋道:“快说来听听。”
赵温彦缓缓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先生提起的,那剑名为‘敛光’,是先生从前的佩剑。其剑长三尺六,剑身打磨得光滑无纹若镜面,无光则暗,见光敛光,不露其锋芒,杀人于无形,故名敛光。如孔夫子所言,‘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即所谓君子敛光;然放光容易敛光难,这剑也只有杜若才配得上。”
这把剑的剑性正好与张扬的毕露黄泉正好相反啊。宋离心道。
“那杜若,”宋离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用它杀过人吗?”
“当然没有,这世道又怎能轻易杀人——”赵温彦说着,忽而想到了那血腥恐怖的一夜,顿了顿,迟疑道,“也许……没有?”
“你这话锋也转得太快了些吧?”宋离吐槽道。
赵温彦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还有,你方才提到那是杜若‘从前的佩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赵温彦一愣,暗自感叹道:长离不愧是医心之人,霎时便挑出了重点。
“我也不知道……”赵温彦讪讪道。
“一看你那样就是知道。”宋离不满道。
“长离大夫。”二人正谈及关键之处,一平缓的女声便自不远处传来,宋离循声望去,原是陈萱萱,那曾患疥癣之疾的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