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朵玫瑰（2/2）

“可你至少还有妈妈，我妈早死了，还是在自己生日那天死的，没一个人发现。我那天晚上在外头玩儿，还把送她的礼物弄丢了。”南鸢垂着头，闷闷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卷胶带，扯出一小段儿用美工刀细细地把图案分割出来。“是个银镯子，假的，我没钱买真的，家里也没钱，我连蛋糕都买不起，那时候太小了，我连一点出来挣钱的概念都没有，还以为家里有钱，够我过得逍遥自在。谁知道家底早就被我爸掏空了，我妈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秦末不说话，南鸢看向她笑笑：“大小姐，你的烦恼是青春期特辑，我的烦恼是吃不饱饭，这都哪跟哪啊，”玫瑰花图案被细细地切割出来，七朵，是七朵，南鸢愣了一下，浑身冷得慌，瞥了一眼端着脸若有所思的小女孩，“走吧，吃饭去了。”

“我不想吃黄焖鸡…”秦末满脸都写着不乐意，“我怀疑我们学校私自贪污了，学费交得又不少，一碗鸡里全是鸡皮，谁要吃鸡皮啊！”

“为什么不吃鸡皮？”

“会胖…”

“那好吃吗？”

“好吃…”秦末低着头，做错了事似的，“家里不给吃，说是鸡皮致癌，还有别的什么…反正都不好，我小时候可爱吃皮了，除了鱼皮，什么皮都喜欢，烤乳猪的炸猪皮沾甜辣酱真是一绝…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油渣？”

“大小姐…你还知道油渣？”陈南鸢扶额，真是意想不到。

“知道，家里的阿姨给做过，沾点儿盐或者糖，可好吃了。结果阿姨给辞退了，我伤心了好一阵，我真是没情没义，阿姨走了我满脑子想念的都不是她，而是她的油渣。”

陈南鸢笑起来，她意识到秦末是个值得交的有趣朋友，原先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紧绷态度终于和缓下来，像是只小母老虎终于懂得怎么收敛自己的爪牙，态度友好得有点生涩——她会习惯的，南鸢看着手指间半干不干的白胶，想起那本同样有趣的书，记不清名字了，她总是不记得一些当时觉得会记住的事，书名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件。书里说，热咖啡好喝，冰咖啡好喝，不冷不热的咖啡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陈南鸢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她已经习惯于喝不冷不热的咖啡，冲泡好的咖啡永远都烫得手痛，等一会摸一摸，等一会摸一摸，总也不会凉到一个刚刚好的温度，一不小心就错过最佳时间。

“我也喜欢吃——不如说是个肉食动物，什么都吃，什么都不挑嘴。”

“真好，我觉得这样最好了，反正吃自己碗里的，怎么都好。”

陈南鸢听出话外之音，想起刚刚女孩颓唐的神情，意识到这两者

之间密不可分的关联。但她不打算深究，只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碗沿上一块已经碎开的炖土豆，她没兴趣掺合别人的私事。陈南鸢用筷子尖用心地把碗里吃剩的菜一点一点戳烂，蒜末茄子软塌塌的表面被戳出无数个细密小孔。

“我问你。”秦末的脸从黄焖鸡里抬起来，她还是吃了她最熟悉的菜，没把刚刚戴上的眼镜拿下来，眼镜上被热汤熏出了不明显的水印。

“问什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