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2/2)
“小七是不相信我么?”
孙七子摇头否认。“没……没有。”
“那你给我说一说。”申小枝一但执著于某事,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况她身为孙七子的师傅,怎能视而不见呢!
“我……我……已快十九了,仍没有订亲。大家都认为我长得像儿郎,不可能有缘谈。阿娘说让我随小枝姐姐学学画,添点女儿家的温雅,我…………我,身体发肤是爹娘所赐,又不是我自个爱长成这个样子。刚刚不小心听见那位公子跟小枝姐姐求亲,就一时……一时感触,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孙七子一番话,真假参半。
申小枝一听,方恍然大悟。
孙氏一门,专产怪胎,便是孙七子长相不似男儿,缘谈也是注定惨薄的。
“那小七可有心仪的人?”
孙七子微垂头,不敢看她。
瞧她少女怀春的模样,肯定是有的。申小枝已为人妇,自然懂几分。
“小七呀,姻缘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你的注定是你的,逃也逃不了。不是你的,该断的时候,还是会断的。”
这是她亲历,血肉模糊的教训!
孙七子眸光一闪,问道:“小枝姐姐会答应那位公子的求亲么?”
这件事如刺在喉,让她整日泪眼汪汪。
她怕。
怕申画师在不知她的情意前,又另嫁他人。
申小枝叹了一口,松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你的小枝姐姐已经老了,又带着娃。怎好再求缘谈呢!”
“小枝姐姐虽非倾国倾国之貌,却也是秀丽端庄之相。纵是有子,又如何!”这是孙七子的真心话。
明知是虚话,听着也让人高兴。
“呵呵……”
申小枝笑道:“小七真会说话。莫说那人是元家的表兄,就是不是,我也不愿再攀缘谈了。”
孙七子心下一塞。
听到她没有答应求亲一事,本应高兴,但又听到申画师话中掺着悲伤。
她安慰:“小枝姐姐很好,一定会遇到疼你的人。一定会的。”
申小枝身子一斜,歪着头,轻靠于她的肩。
“如果有像小七这么好的男子,我可能会考虑一下哦!”说罢打了一记呵欠,忙了半日,难得偷闲,睡意顿生。
此话一出,孙七子心魂一撞,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声。
而这名女子不知危险,竟就着她的肩膀睡了过去,规律的呼吸声徐徐响起。
孙七子不知该笑,还是哭。
河东竹林,以弯月河为界,过惠芳桥后,见一片翠竹,那就是申画师的大椒小舍。
每年元日的烟火是在弯
月河上的船只放出,百姓会提前用膳,再赶来弯月河边,寻个视野好的位置一块观赏烟花。
有人与家人共聚。
但大多都是与情人出行游玩,三三两两,好不热闹。
尤其是近年因小赵王爱看烟火,故大赵王下命特制。金都城的烟火大多一放便是半夜,白夜如昼。
孙七子深怕惹哥哥们生恼,特地回府与家人用过晚膳,才匆忙赶至大椒小舍与申小枝一家到河边看烟火。
阿秀对烟火不太感兴趣。
手中抓着两只馒头,被人拖着走。
檀香也对烟火不感兴趣,提着灯笼,伺候一旁。
唯一感兴趣的只有申画师,一年一度美丽的夜空,偶而也会成为她的画作。亮如白昼的天际,她亲眼想瞧瞧那色调的变化。
嫁入元府后,元日夜里她是无法出门,故此已有三载不曾观赏美丽的烟火。此时的她多少有些兴奋。
就算冬夜寒冷,仍挡不住她的脚步。
早到的百姓占了好位置,在一旁置火炉,挂灯笼,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圈圈。远远望去就像一排排小灯,好看极了。
河边的摊贩除了食物,也爱贩卖灯笼及小饰物。
孙七子一手拖着阿秀,一边紧跟在她身边,生怕市井粗野的人撞到她。
申画师忽地停在一摊灯笼前,看着一只蝴蝶形状的灯笼。那是一只粉黄的蝶,欲飞于花丛间,造型栩栩如生,很是特别。
申画师叹道:“好美的一只蝶!”
孙七子点头同意。
正当申画师想让店家取下,却被人抢先道:“这个灯笼我要了!”
申画师一惊,望看来人。
那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身嫩黄的衣裳,脸儿娇俏。而少女也望向她,却传来一声尖叫:“七公子!”
孙七子一见来人,头莫名地抽痛。她一脸尴尬地纠正道:“张姑娘,孙某是女子,不是公子。”家中仆人爱戏称她作公子就罢,在外头她可不要再旁人唤她公子。
张玉杏上前靠近,一脸娇媚地回道:“这不过是我的昵称嘛!”转而又不悦地查问:“七公子不是说要陪家人,无法陪我出门看烟火么?”
她狠狠地扫了眼一旁的申画师,檀香和阿秀。
一个老妇人,一个冷脸的大丫头和一名三岁娃儿?
“哪,相遇自是有缘,七公子陪玉杏一块去看烟火吧!”孙七子不着痕迹地退开,与张玉杏保持安全距离。
对这位张府姑娘,她是又怕又敬。
怕得是她的胆大包天,竟敢与其家人直言,自己爱慕孙家姑娘,要上门求亲,敬的是她竟如此直白地表明自己心意。
申画师不解地看着她俩。
孙七子有些羞赧地介绍:“这位是张府姑娘。”
申画师并不晓得来孙府向孙七子求亲的,皆是姑娘。
倒是檀香曾听闻一、二。
听闻那张家姑娘,便是知晓孙七子是女儿身,仍疯狂追求,着人上门提亲,被孙夫人“请”出孙府。
这是两月前的旧事,仍是金都城百姓时常提起的谈资。
张玉杏眯起眼,瞪了申画师一眼,问:“这位是?”
“是孙某的师傅。”
申画师收徒,并没有知会任何人,包括她的画友们。这件绘画界的大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因此孙七子不愿过多说明。
原来只是师傅。
也是。
孙七子不可能看上一名妇人。
张玉杏缓了缓脸容,与申画师一行,拱了礼,便抓住孙七子的手臂,抱怨:“七公子!你阿娘太凶了,说不许玉杏再寻你。我要敢上门,她便打断我的脚,好教我爬不进门。呜……”
檀香暗想:你要是敢上门说娶我女儿,打断你的腿又算什么。
孙七子运劲挣开,引得张玉杏哀怨连连。
“张姑娘!”
没料到她竟敢当着申画师的面前提起此事。若是被申画师知晓有女子上门向她提亲,该如何解释?!
张玉杏倒不在意。
“七公子,我不过是爱慕你。有罪吗?想与你一块,偏偏你与我一样同为女儿身,有罪吗?就算知晓你是女儿身,我还是爱慕你,有罪吗?
一连三问,令孙七子哑口无言。
没罪。
爱慕之情,从不由人掌控,何罪之有呢!
要怪也不过是怪天意弄人罢了!
倒是一旁的申画师惊讶地问孙七子:“小七,这位姑娘爱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