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2）

一个，让他觉得好奇、觉得骄傲、觉得心疼的姑娘。

江柔完全清醒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八点多。头疼、喉咙痛，舌根发苦，浑身绵软无力。

她的手指想要动动，发觉受到很大的阻力，努力偏了头去看，发现自己的手被半包在李明恺的大掌里，手指在他手心里，手背裸露着。

李明恺则伏在床边，睡着了。他的头发黑而茂密，因为是板寸，根根分明地站立着，看着就很扎手。江柔忍了忍，才遏制住摸他脑袋的冲动。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江柔瞥见自己手背和手臂上的几个针孔，手臂还有些肿，想来是打过抗生素和点滴了。

“……”江柔想开口，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声。恐怕是把嗓子烧坏了。

江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推推李明恺的肩，后者立刻醒了，坐直身子赤红着一双疲倦的眼睛看向自己。江柔想起自己的外号，觉得应该拿来送给李明恺。

“醒了？感觉怎么样？”李明恺伸手探她的额头，笑了笑，“还好你平时锻炼得多，烧退得挺快。”

江柔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摆了摆手。

“发不出声？”李明恺立刻明白过来。

江柔点头，因为他的默契，笑眯眯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李明恺：“……别闹，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叫医生。”

他没直接丢开江柔的手，而是掀开她的被角，小心地把她的“三疮四孔“的手臂放进去。这才起身，大步往病房外走。

江柔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李明恺合上房门，还是保持着注视门口的姿势没动弹，好像想了挺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人在身体虚的时候，心灵脆弱的时候，似乎很容易被各种情绪或者人趁虚而入。

医生过来给江柔做检查，说是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恢复说话了。医生还没有走，病房门被人推开，江柔看见秦芩提着保温饭盒走进来。

江柔心头一软。这个时间，秦芩应该是在上班的。她从不请假，一向很重视那三百块全勤奖的秦芩就算自己有个头疼脑热或是生理期不适都绝对不会在家休息。

现在却为了给她做吃的，请了假。

看见江柔半靠在软枕上，秦芩挺高兴地走过来：“醒了？”

江柔点头，指指嘴巴又摆摆手。

秦芩奇怪道：“不要什么？”

“她嗓子烧坏了，这几天说不出话来。”正在边上跟医生谈话的李明恺插嘴道。

“这样啊。明天我煮一点润嗓子的粥给你喝。”秦芩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一层一层取出来，“给你煲了点清淡的汤，还有小米南瓜粥，你现在嘴里肯定尝不出味道，也不能吃油腥气重的。”

江柔点点头，用嘴型说谢谢。

秦芩看懂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谢什么，我应该的。”

那厢，李明恺跟着医生去取药方子拿今天的药去了。秦芩凑到江柔跟前，小声说：“他昨晚守了一夜。”

江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秦芩还想说什么，但看江柔一副没精打采的病容，觉得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还是不该在这时候拿出来扰她心神，也就没往下说。

江柔住院这个消息传出去，来看她的人不少。最早是陈探和刘方扬结伴而来，而后晃过来的是最近几个月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JULY。

江柔听刘方扬的意思，JULY最近忙得很，好像他接手的项目跟盛兴科技还有合作关系。

盛兴科技江柔听过，她知道是大院里几家合资注册的公司。李家所占份额最大，甚至俞晴娘家不少人都在公司任职。

不过江柔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只晓得JULY终于找了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可JULY还是原来那副形容，满脸写着“我很缺觉”。他给江柔带了个掌上游戏机来，让她打发时间。说：“等你好了，记得来请我吃饭。”

江柔：“……”

聂希泽作为江柔在班上关系最好的哥们，自然也是要来看看。可江柔没想到连煎饼班长的大驾都惊动了。

煎饼班长是在她住院的第三天来的。那时候李明恺的表情已经有一些不悦。江柔这两天最要紧的是休息，结果她倒好，国家领导人似的，接二连三地“接见”拜访者，还兴致勃勃地跟人聊天。落到最后人都走了，自己又是咳嗽又是灌水解渴。

但是煎饼班长是来送期末考试成绩单和暑假作业的，李明恺也没什么话可说。成绩和排名在聂希泽来看她的时候就已经带到了，江柔的全班第一已经没什么悬念，不过这一回在年级里只排到第二名。

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称心如意，就算付出全部努力最终也未必能得到预期的结果。江柔生这一场病后像是突然就想通了一些事情，倒也没人指点，只是经事后该明白的自然就明白了。

毕竟，人从来都不可能教会另一个人道理，而事故可以。

不过江柔没想到的是，煎饼班长给自己带来的“慰问礼物”是一小箱土鸡蛋和一塑料袋水果摊上买的新鲜水果。意外之余，江柔心里还是觉得挺感动的。

这些日子的相处，江柔对煎饼班长家的情况或多或少也都有一些了解。他家里只有一个务农的母亲，自己打小来就去了体校，靠着多次在省市重要比赛中拿奖挣得奖金来补贴家里。

后来因为他在学业上也非常刻苦，才借了体育特长生这么一条通道进了南外。知道这些以后，江柔对煎饼班长的敬佩更甚。可能是父亲的言传身教，江柔一直以来，都对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格外敬服。

对秦芩如此，对煎饼班长自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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