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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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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这几个月,父母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肖洱太敏感,很容易就察觉出来。

是好的变化。

比如,晚饭饭桌间的气氛。

有时候肖长业会跟沈珺如开一些少儿不宜却极其隐晦的笑话。肖洱只装作听不懂,面无表情地吃饭。心里却有一个小人,欢欣雀跃起来。

肖洱把这一切归因于白雅洁的骚扰减少。她忙于聂铠的学业,无心其他。

从聂铠的电话中,肖洱得知白雅洁常常跟踪他,想知道他成天在外头干些什么,还常常苦口婆心地规劝他迷途知返。

聂铠厌恶聂秋同,对这个母亲却狠不下心。他不正面与她发生冲突,便屡屡躲开。聂铠脑子很活络,很容易就能觉察出白雅洁的尾随。在小路上左右一拐,就能轻而易举地甩开她。

肖洱听他跟自己描述是如何机智勇敢地避开白雅洁的追捕,她一径沉默。

最后连聂铠都意识到肖洱的寡言,喃喃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

顿了挺久,他突然支吾着问:“你最近是不是……例假?”

肖洱:“……”

聂铠说:“上个月,你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是在10号。”

肖洱的声音阴恻恻的:“那是吃坏了。”

“噢……那,那你喝点红糖水,早点休息。周五我陪你去上书法课。”

肖洱无力地放下电话,有点郁卒:不是例假喝什么红糖水啊!

那晚,肖洱做了一个梦。

并且自那晚起,这个梦像是一个魔咒,附在了她的身上。时时现形,难以摆脱。

她梦见一片陌生的海域。

广阔无边,一片死寂。没有鱼虾,没有海鸥,没有一切活物。

却有一艘船,空船。孤独的、执着的、萧索的,漂在海中央。靠不了岸,也不沉没,像要这么一直漂到沧海变桑田。

肖洱在闷热的夏夜,因梦醒来。

空调因调了睡眠模式,早已停止工作,她的背后湿涔涔的。可这明明不是一个噩梦。

肖洱打开空调。

冷风吹了一会儿,她仍觉得不舒服,顾不得穿鞋,便下床去客厅倒水喝。

路过父母卧室,她听见异常的声响。她心下诧异,下意识踮脚靠过去。

没走几步,肖洱就浑身僵直。

紧闭的门内,隐约传出父母的喘息声,和陌生而隐秘的撞击声。她赤脚踏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面红耳赤。

肖洱上一次遭遇这种情况,是13岁。

措手不及,终生难忘。

那次的经历让她觉得这件事耻辱恶心。

可是这个意外的深夜,发生的这一切令她心慌意乱。

肖洱大步走回房内,将房门紧闭。拿了手机,她穿上拖鞋,打开卧室内的门,去阳台透气。

阳台外头是黑色的海,遥远的月光凌乱地铺在海面,随波荡漾。腥咸的海风裹挟着燥热的气浪翻腾着,像看不见的手,勒住人的脖子,一寸寸收紧。

肖洱呼吸急促,细白的手指攥着睡衣领口,慢慢蹲下去。

她的手伸进睡衣口袋里,摸到手机。

“嘟——嘟——嘟——”

对方接起电话,睡眼惺忪。

“喂?”

“聂铠。”她的声音飘忽,抓不住似的。

聂铠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肖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似乎,她也只能给他打电话。

她索性坐在阳台地砖上,小声说:“我做梦了。”

“噩梦是吗?”聂铠心里一软,说,“乖啊,不要怕,都不是真的。”

肖洱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聂铠问她:“你现在出的来吗?”

肖洱摇头,突然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便说:“不行。”

肖长业和沈珺如都还没有睡,她开玄关的门,会惊动他们。

“那,我陪你说说话。”

“嗯。”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聂铠沉吟一阵,说,“仔细想想。”

“2012年9月6日。”

肖洱说出口后,自己和聂铠都愣了。她对数字极其敏感,聂铠回来的那一天她记了日记,也记得格外牢。

聂铠在电话那头低低笑起来:“记得这么清楚啊。”

他低沉悦耳的笑声令肖洱脸颊发烫,想解释:“我……”

“不是那一天。”

肖洱怔住。

聂铠嗓音比月光温柔,划过耳畔,像情人的手指在身上游走。

他说:“13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你。在一群小屁孩中,你像个小霸王,神气得不得了。”

肖洱心上一麻,像被蚂蚁蜇了一口。

聂铠语气慵懒,如同缠绵时的低喃,他接着说:“我那时候,就很喜欢你。”

天地在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最后,肖洱在挂上电话以前对聂铠说:“别光顾着酒吧的事,有空也看看书,否则……”

聂铠说:“我心里有数。”

肖洱挂了电话,失神地望着窗外。她一直平静无波的心,在这一夜陡起波澜。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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