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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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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的脊背一颤。

“本王见了越将离的消息,不该通报给两仪殿听?”

紫檀的呼吸凝滞了许久,最终缓慢地抬起头来,跪直身子看向李栖梧,原本便没抹脂粉的嘴唇被咬得血色尽失:“王爷是何时知晓的?”

李栖梧摇头:“不知晓,只是怀疑。”

披风同薰笼考得太近,火舌子舔上边角的皮毛,极快地便焦了一小块。李栖梧却眼风也未移一眼,把清冷如玉的手往火源凑近了些:“本王原本只

是好奇,本王初入宫时,只觉这九重回廊,宫苑林立,头疼得很。”

她似乎是想起了初入宫时莽莽撞撞的自个儿,咧着嘴角挤出了一个苦笑。

“可越将离她,怎的就能在这偌大的宫闱,回回精准地’撞见’本王?”最后一个尾音被她从鼻腔里哼出来,清淡地抛给从来贴身随侍的苏紫檀。

越将离头一回入宫当夜,便在贺兰玉欢的甘露殿找到了李栖梧;

越女不识汉宫礼,可这踏雪赏梅之日,偏偏择在与李栖梧同一天;

李栖梧同顾安陌例行散步,又恰巧遇上了石上吹笛的红衣少女。

紫檀将嘴唇放开,想起李栖梧意味深长的那一句——巧的很。

“所以,王爷疑心上了紫檀。”紫檀眼眸垂得极深,像不堪重负地阖了眼,眉心的沟壑轻轻**,像是极力令自己将藏了许久的话以平静的语气讲出来。

“并非如此。”李栖梧摇头,“赏雪那日,本王问你上不上蓬莱山,你说不去。”

烤了许久,仍旧觉得冷入骨,李栖梧索性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披风里,小巧的脸埋在发间,似一个玉骨冰肌的娉婷少女,可她眼里的微光却复杂又深远,逡巡着移到紫檀的裙边:“可本王归来之时,廊下有你挡过雪的伞,伞边落了一瓣扣子玉蝶。”

扣子玉蝶是南边移来的玉蝶梅,只单培在蓬莱山。

“你那日回来得匆忙,只来得及换了沾湿的衣裙,连鞋袜亦没换。”李栖梧抽了抽鼻子,双手环住膝盖,长发倾泻而下,遮住她毫无温度的薄唇,疲惫至极的声调嗡在鼻间,“不然,以你的细心稳妥,必不会留一瓣白梅给本王瞧。”

紫檀的胸腔轻轻震动,瘫坐在地,竟冰冷地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意,再抬眼时泪光莹然,连素来稳妥的话语也哽咽地变了些许声调:“王爷心细如发。”

“心细如发?”李栖梧的四个字重复得随意轻巧,眼角却终于不胜力气地沾湿。

“若是本王心细如发,便早该在中秋宴上,你刻意向本王提起大皇子的忌辰时,就料到你有了左右逢源的心思。”她哑着嗓子看向紫檀,下颌被咬得微微发抖,泫然的双目极力压制着暗夜滋生的脆弱。

“啪嗒”一声轻响,紫檀的眼泪终于砸到地上。

李栖梧奋力压制的愤怒与悲哀终于被悉数砸出,一股脑从紧咬的牙关里冲出来,震得太阳穴嗡嗡作响,她看向紫檀,哽着嗓子问她:“何故如此?本王……”

“王爷待紫檀不薄。”紫檀抬起头来,泪眼凝视着她,“紫檀也从未想真正背叛王爷,只是……”

头一回这样大不韪地注视着李栖梧,尽管隔着朦胧的水雾,仍旧能感受到李栖梧浓重的失望与悲愤。在长长久久的相处中,在至亲至密的陪伴中,这是李栖梧第一回向她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巨大情感,更多的时候,她总是将她隔绝在外,和颜悦色以礼相待,却从不令她触碰更深的东西。

“紫檀伺候王爷,自是本分用心,可王爷又是否当真信任紫檀?”她能敏锐地感受到她每一回紧锁眉头的重重心事,犹豫不决的欲言又止,抑或迫人情势的滔天盛怒,可她宁愿闷在心里,也从未向她吐露过一句。

“紫檀是太皇太后指给王爷以供驱使的奴才。”紫檀长久压抑的委屈令她的嗓音发颤,眼泪一颗颗往下砸,头一回想要不管不顾地控诉起来。

“可紫檀猜不透王爷的心意,王爷也从未在意过紫檀的用处。”紫檀单薄的躯体因急促的抽泣颤抖起来,紧咬住牙关也止不住心灰意冷的呜咽,“自上回紫檀揣摩错王爷的心意以来,王爷更是处处回避,只怕……”

“紫檀早已成为弃子

了罢。”她将最后半句话艰难地吐出,双手勉力支撑着几欲虚脱的双肩,一头青丝扫在地上,将她滑落的眼泪藏进丝缝间。

李栖梧沉默良久,心底的悲哀漫上喉头,竟令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深宫禁苑,竟能让一个娇艳如花的少女理所当然地说出自个儿是棋子这样的话来。

紫檀的抽泣像嗡鸣的钟,一声声回荡在这个华贵却空虚的宫闱里。

“何为弃子?”

何为弃子!

李栖梧伸出发颤的指尖,失力却愤怒地指向在紫檀剧烈起伏的胸腔:“若你只是一颗棋子,那么你这里头装的,又是什么?!”

“若只是棋子,当日令你在雨中对本王温言浅笑,今日令你悲极痛哭的,又是什么?”李栖梧的嗓子哑得厉害,似乎要硬生生地挤出血来。

紫檀缓缓抬头,睫毛濡湿,肆虐的泪珠子摇摇欲坠地挂在尖巧的下巴上,轻轻**鼻翼看着她。

李栖梧不懂她的生活,不懂她自小入宫蔓藤一样依附于人的生活,不懂她步步筹谋不能行差踏错一步的生活,不懂她连名字都是当权者随口赐予赏玩的生活。

李栖梧心里似被针扎一般,怜惜到痛心。

“范媚娘给了你什么?”李栖梧看着她,突然嗓音轻缓地开口,“金银珠宝?锦绣前程?”

未等紫檀回话,李栖梧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咬牙道:“本王给你更好的。”

她弯腰捧着紫檀的脸颊,拇指将她挂着的眼泪珠子擦干,看进她略带茫然却真实澄净的眼底,一字一顿地说:“本王给你不用仰人鼻息的生活,本王给你不为人驱使的生活,本王给你能自个儿做主的生活。”

李栖梧的发尾轻轻拂在紫檀的脸颊,清俊的面容在炉火的光影中游移。她的声音里有不顺畅的蛊惑,令紫檀死灰般的双眼一寸一寸地点亮起来。

她给她最大的诱惑,是自由。

李栖梧说完,再不瞧紫檀一眼,裹紧披风往榻上走。

“你父亲是真正的文人,有傲骨。”

“苏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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