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6 章（2/2）
“这里是冥海，传言每个即将通过妄生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然后被这里的天地灵气洗涤，心中再无一丝怨恨，最后才可以回到现世，重新来过。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人也从没有再存在出现过，所以我恨，恨这里的所有人，恨天道不公，不能让他们生而即灭。恨我无法用一己之力，救活那些无辜的人……”
黑衣人自顾自的说着，直到最后他一掌打破水面平静，激荡起无数浪花，初月才被拉出幻境，脱口而出，“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男子一点一点转身，丑陋吓人的面具下一双桃花眼格外迷人。
“三哥？”
初月几乎是惊叫了出来。
男子伸手取下面具，英俊的脸呈现出来，初月却倏地瘫坐在地，浑身颤抖，指着柳云卿万分愤怒又惊恐道，“爹爹，娘亲，其他兄妹们，都是你策划杀害的？”
柳云卿冷冷一笑，蹲了下来，“是我，也是你。”
“为什么？”初月泪如雨下，嘶吼着质问，“为什么你要陷害他们，为什么你要设计柳家的灭门案，那可都是你的亲人，那是你的家啊。”
“哼，亲人，家？小五，你知道什么叫亲人，什么叫家吗？”柳云卿阴沉着脸露出一股子诡异的笑，然后盘腿坐在了甲板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回在指尖划转。
初月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害怕这个从小到大宠着她的人，害怕到恐惧。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柳云卿将刀尖对准蓝天，他的目光开始迷离软和，仿若看到了人生最美好的故事，“王后很久以前是一个丑陋的疯子。”
闻言，初月一怔，浑身仍旧抖得厉害，心想她是不是认错了，这个浑身戾气重到藏都藏不住的人，如何会是她那温文尔雅的三哥？
可眼前这张脸，即便她化成灰，却都认得。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除过里头那炙热的仇恨而外，确确实实是她的三哥。
可是她的三哥，又何时成了这幅模样？
“直到她遇上人生中的贵人，她的命运完全改变了。她被治好了疯病，还被换了一张倾陈倾国的脸。她重新回到了王的身边，开始了人生的巅峰。王爱她，却并不信任她。王会给她所有的爱，唯独却不给她那颗心。王后的好脾气一点一点被王的冷酷消磨殆尽，直到王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王后又疯了，被她爱的男人逼疯了。她开始疯狂的报复，杀害王身边所有亲近的人，直到只剩下王一个人。她问王，为什么不愿意将心给她，王笑着对她说，除非我死，否者你永远不会得到我的心。王后气急了，一剑穿透了王的心脏，而后哭着又问，现在，你的心该是我的了吧。王微笑着点点头，安详的睡了过去。王后终于清醒了，也终于有了意识。她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心口，一个心脏怦然跳动着，而她面前躺着的，正是一副胸口有大洞的王……而她，也终于看清了贵人的面相……”
“那个贵人是谁？”初月瑟瑟发抖的问。
柳云卿勾唇一笑，“你父亲。”
“不可能是爹爹。”初月毫不犹豫的否定，“什么叫是我父亲？”
柳云卿回过头去，语气阴冷如寒冬飞雪，“贵人抢了王后，用妖术封印了她的记忆。直到他们之间的孩子出生，才让王后想起来，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可是王后却不能为死去的王和自己报仇。她日日看着那双儿女，仇恨与痛苦铺天盖地而来，却只能隐忍，直到再也忍受不了。”
初月眼眶突然湿了，声音有些抖，“所以，你就是那个孩子？”
“不仅是，你也是。”柳云卿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所以，你不该快活，而是该仇恨。”
初月没有伸手去抓柳云卿的手，而是自己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所以，母亲……就是那位王后，用王的心脏活了下来，生了我们两个，而后又设计让我们家几乎满门别杀，为了那个王报仇，是这样吗？”
柳云卿收回了手，“可以这么理解。”
“她不是人，对吧？”初月问。
柳云卿冷笑，“倘若真是人，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初月一怔。
柳云卿冷笑，“你以为，仅仅凭借魔塬石就能将已经死透了的凡人救活吗？或者说，你自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之所以被救活的真正原因？”
初月看着柳云卿，说不出话来。
柳云卿又是冷声一笑，“王后非凡人，而是魅灵。因为受了凡人心脏，活成了人。所以她的血脉，不仅仅只是人。魔塬石与夭谷盘本为辰洛所化，由魅灵镇守。区区凡人，岂能驾驭，只怕早湮灭灰飞了。”
初月猛地抓住柳云卿的胳膊，抖着声音逼问，“所以，当年亓渊阁里救我人，是你对不对？魔塬石也是你给我的？而杀害太子嫁祸于我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柳云卿道，“没错，当年在用魔塬石救你性命的人是我，和夏侯澈达成交易封印你记忆的也是我，杀害太子陷害你的人还是我。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借钱妙与刘林之手烧毁相国府惨案的卷宗，然后又逼着刘林烧了大理寺档案库，还逼着刘林自杀，目的就是不让我查当年真相？不让我找出你？”
“是。”柳云卿垂眸看着初月，半分怜悯与慈爱都没有。
初月心寒，松开了柳云卿的胳膊，“若你说的都是真的，爹爹固然有过，可他毕竟是你我的父亲，你怎么下得去手害他？还有，兄长姐姐们没有错吧，你为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
“哼，害他？我倒是想亲自动手来着，毕竟弑父这件事，凡人做起来违背伦理纲常，可我是魅的儿子，不用守他们这些破规矩。不过柳相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愧疚自杀了。至于灭了柳家，我不过是帮着母亲完成她的遗愿罢了。”